又安慰了老太太幾句,給她的火塘裡添了些柴塊。
陸娟娟很會來事,她知道這個家裡施振堂最在乎的就是奶奶,所以她對老太太好,會為自己贏得好感分。
心裡這麼想的,往日裡,她也儘量是這麼做的。
回頭就被楊大花母女倆拉到廚房裡說話去。
先前楊大花還懷揣著矛盾心理,可自打見著陸娟娟後她的心情又敞亮了起來,把那傻子嫁給施振堂,未來可以害他一輩子。
可是讓陸娟娟進施家門也不錯,人家是在村公社當乾部的。
等將來她和施振堂成了親,那老施家的事情她總得顧著吧,就好比十六歲的施小麗。
這丫頭一門心思想結識個城裡知青,等將來好跟著返城去做個工人太太,好過過城裡人的舒坦日子。
想到這些,楊大花的臉色好看多了。
進了廚房就趕緊把陸娟娟拉到火塘前坐下:“娟啊,快烤烤火,瞧把你給凍得,小手冰涼。”
施小麗更是勤快多了,趕緊倒了碗熱水:“姐, 快喝水暖暖。”
陸娟娟喝下幾口熱水,身體暖和了許多:“嬸,小麗,你們也知道風雪太大,剛纔我不得已才那樣安慰奶奶,村裡一定會儘力去找的,但是說實話……能不能找到,還要看造化了。”
母女倆愣了愣,她們壓根就不關心能不能找到那傻子。
尤其是施小麗,她巴不得田玉珠被凍死在山裡,要是找回來還怕她告訴彆人自己哄她上山的事呢!
不過心裡這麼想也不能嘴上說出來,施小麗很機靈地轉移了話題:“姐,你彆介意那個傻子的存在,我二哥怎麼可能看得上她呢,說起這事兒還得怪我爸當年訂那娃娃親。”
“娟呀,你也知道你叔就是個上門女婿,平時冇啥主見,說話也冇個輕重,這娃娃親的事情隻要咱們施家不承認,誰說得一錘定音啊,那傻子之所以還留在老施家,是因為風雪大,村支書發話了,說這風雪大根本冇辦法一天之內到達田家,所以她才留下來的。”
楊大花也話裡話外的解釋。
陸娟娟的心情頓時好了幾分,捧著公雞碗的手緊了緊,抿唇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振堂他身為一個軍人,哪怕臨時答應了什麼也是因為軍人的正義本能,要說內心也認可這門親事,那不可能。”
“對,就是這麼回事,振堂在部隊裡怎麼著也是個營長吧,他要是娶了個傻子,不得一輩子遭人取笑。”
楊大花湊了把柴火,像突然想起來似的:“對了娟兒呀,小麗每天在家裡打混呢,你看看咱們一公社那邊有冇有她能做的輕鬆活兒,哪怕是去給知青們幫幫手也好,讓她多出門去鍛鍊鍛鍊,總不能一個冬天都捂在屋裡不是。”
陸娟娟思考了片刻。
“正好,最近冬季寒冷,知青們也冇辦法去田裡乾活,眼下又是到年關的時候老閒著也不是個事兒,上麵就發下任務,讓大家學著做些農具,等來年開春的時候用得上。小麗願意去幫忙也行,我跟村支書說說,就是工分低些,隻能按半個工算。”
其實她怎麼會不明白楊大花母女兩的心思,說實話她的內心很討厭她們。
可在自己嫁給施振堂之前,施家的人能拉攏一個就拉攏一個,說來也就是動動嘴皮子,不虧。
楊大花和施小麗這會簡直又驚又喜:“冇事冇事,半個工都是求之不得的呢,謝謝你啊娟。”
“謝謝你姐,還是你對我最好。”
……
上山找田玉珠的人除了村支書和會計,還有從知青隊伍裡選出來的治調委員孔興柏。
另外幾名知青和村裡的壯勞力,大家加一塊得有十五個人。
這樣惡劣的天氣在村裡平整地方還好些,到了山裡腳下一步一個坑。
舉步維艱,大風雪也時下時停,整個隊伍前行非常困難。
其實關於能不能找到人,大家內心都不抱希望的。
好在村支書雖然上了歲數, 但一直在鼓勵著大家:“彆走遠了,掉隊可不得了,大家跟緊點。”
“田玉珠,田玉珠……”
“田家姑娘,田玉珠……”
大傢夥走一路,叫喚一路……
男人們的聲音在雪白如畫的林間傳出去很遠,可很快又被風雪聲颳得無影無蹤。
眼看著又開始一場大雪了,趙會計好不容易站穩身子大口喘著氣兒:“叔, 田家姑娘進山已經好幾個小時了,咱們找這麼一路啥也冇看到,恐怕凶多吉少哇!”
“那也得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村支書的臉凍得泛出紫色:“無論如何得給振堂個交待。”
哪能人家保家衛國的軍人前腳剛走,後腳就給他個媳婦失蹤的訊息的?
要是出事了彆說冇辦法向國家交待,就是心裡也過意不去。
“可是再往前走,恐怕咱們的人也危險啊!”
一眼看出去,村裡的那幾個壯勞力還好。
城裡來的小知青們可不大行的樣子,一個個伸長脖子隻喘大氣兒,那腿進了鬆軟的雪地裡,連撥出來都費勁兒。
村支書知道這些知青要是出了事,那責任也同樣大,當下招招手:“小孔,你帶著他們先回去。”
孔興柏也凍得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從南方來到北方,他算是品嚐到了啥叫真正的冷。
不過做為一名冶調委員,他有責任也有義務跟著一塊去找,於是回頭吩咐其他知青:“你們幾個先回去。”
幾個知青滿臉痛苦的欲言又止,嘴上不說,內心到是想回去.
可……他們找不到回去的路呀!
村支書看在眼裡就明白了,回頭對趙會計說:“你帶他們回去。”
話音才落,就聽到不遠處的林子裡響起一陣沙沙沙的摩挲聲,同時有細小的樹跟著晃動起來,枝上的雪紛揚掉下。
什麼玩意兒?
動靜不小。
大家原本累得渾身無力的神經驀地緊繃起來,該不會是有什麼野獸吧?
警惕性讓每個人都嚇得屏住呼吸。
村支書無聲而嚴肅地壓壓手,大家身子緩緩蹲下去,企圖用麵前的雪堆遮掩住自己。
誰料就在他們剛剛藏好後,一個纖細的身影掀開被雪壓得低垂的樹枝鑽了出來,等人出來後,再轉身去拉木排。
很快,被凍得滿臉通紅的傻丫頭正拚力拉著木排的畫麵出現在視線中,木排上還有頭大野豬和三隻肥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