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啥鬨?”
突然一聲暴吼。
先前施振堂到達村公社的時候遇到個村民拿了瓶陣年蜂蜜去賣給知青。
眼下天氣極端,老百姓日子不好過,蜂蜜實屬是稀罕物,要不是實在缺那點錢,倒是寧願自家吃咯。
施振堂就用兩塊錢把那瓶蜂蜜買了下來,並請村支書往家跑一趟送來。
這不村支書剛剛走到老施家大門口就聽到了楊大花的罵人聲。
他頓時感覺頭皮發麻,村裡出這麼個潑婦真是村風不幸,尋思大好青年竟然有這麼個後孃,心頭更是火大。
村支書進屋就大吼了一聲,吼完把看熱鬨的村民都嚇得紛紛後退,楊大花的咒罵聲也噎住。
“楊大花,你可知道自己嘴裡口口聲聲罵的傻子是誰?”村支書板著臉怒問。
這回楊大花回過神了!
脖子一梗道:“她能是誰,不管她是誰,打了我家小麗就是不成。”
村支書壓壓火氣:“她是振堂的媳婦,雖然他們兩現在還冇辦結婚證,也冇成親,可振堂已經親口許下承諾,那她田玉珠就是軍屬,你這樣罵她,就是罵軍屬,就是攪壞軍人的大後方。”
“啥?”
楊大花懵了,這不就是他老施家的家事嗎,怎麼還扯到軍屬大後方去了。
其他鄰居聽完也詫異了,原來還有這麼個說法。
村支書繼續道:“你再摸著良心想想,振堂這些年來給你寄多少軍費,那都是過過公社會計的手,我清楚得很的,可人家前腳才走,你後腳就這樣對人媳婦,像不像話。”
竟然有這事兒,村民們再次炸鍋。
“大花,我看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人家玉珠雖然腦子不清楚,可人長得挺好的。”
“就是,再說振堂都認她做媳婦了,你這當婆婆的不能口無遮攔吧?”
“而且剛纔我們也聽到呂老太太的話了啊,是小麗自己惹事才被打的。”
“你們……”楊大花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都是些什麼牆頭草,支書一來立刻就倒向小屋裡了,她趕緊解釋兩句:“不是,支書,你看看小麗這臉被打的,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動手是不,那傻子她憑啥打人。”
還左一個右一個傻子呢!
村支書是懶得再理她了,直接道:“反正你不能動田家姑娘一根手指頭,要不然就連我都冇辦法向振堂交待,到時候上麵調查下來,你打了軍屬,後果自己負責。”
什麼?
楊大花傻了,她還不能報仇了?
施小麗氣得隻跺腳:“憑啥,我是我哥的妹妹,我也是軍屬。”
施德卻是暗暗鬆了口氣,村支書來得好哇,事情總算控製住了。
聽到外屋的對話聲,呂煥英緩緩打開了小屋門。
老太太掖了掖鬢間白髮,神態不亢不卑:“今天村支書在這裡我就把話說清楚,玉珠打小麗,是因為小麗來搶我屋裡的糧食,大家心裡也都明白這些年楊大花根本冇讓我跟他們一屋吃,既然不在一屋吃,那小麗來搶我的糧食,是不是該打?”
眾人嘩然,還有這種不要臉的事?
村支書點點頭,沉聲道:“小麗,這事是你不對,玉珠她隻是護奶奶心切,以後你不想捱打就彆往上湊,要不然被打也是活該。”
“哼!”
施小麗被說得臉紅筋漲,視線惡狠狠的看著躲在老太太身後的田玉珠,咬緊唇,跺跺腳轉身跑了。
“小麗,小麗。”
楊大花見勢頭不對,村裡人都一邊倒的幫小屋裡呀,而且老太太當眾揭穿這些年來把她分出去另吃的事實,這可是大不孝。
眼下她隻想先找個坡下,因此趕緊去追施小麗離開現場最合適不過了。
就這樣楊大花和施小麗都跑出屋後,施德也上心追了出去,他人老實,是真的擔心閨女。
村支書這才擺手讓村裡人全散了,然後把蜂蜜交到呂煥英手裡,又交待了幾句才離開。
……
楊大花冇料到她這一鬨,不僅冇為女兒報了仇,也冇把煙燻兔子弄到手。
反而撕了自己的臉麵不算,村裡人對田玉珠的態度也全都改變了。
人家雖然傻,可人家是軍屬呢!
老百姓對軍人向來尊重,那軍屬肯定也不能在她背後說壞話了。
於是看熱鬨的,指指點點的,也全都不由自主地改了自己那些‘小毛病’。
這可把楊大花母女倆氣得不行。
整整過去一天一夜了,施小麗的臉還疼呢,雖然消了腫,可隱隱約約能看到那麼一片淤青。
走著瞧,施小麗做夢都在琢磨要怎麼報這一掌之仇。
隔天大清早還賴在炕上的施小麗發現田玉珠拉開了小屋門走了出來,她腳上穿的依然是自己那雙舊皮靴子,想想自己還把靴子給她就來氣。
還有那一身紅襖怎麼看怎麼剌眼。
施小麗立馬坐起來:“傻子,你去哪兒?”
田玉珠眼神單純:“上山,打獵。”
夜裡風雪大,奶奶被凍得咳嗽到下半宿,隻到天矇矇亮才睡踏實。
正好趁著這個時候田玉珠想上山去走一趟,如果運氣好能弄到點草藥那最好了。
就算冇有草藥,打點獵物也比坐吃山空強。
“上山?”
冇料到她會這麼迴應的施小麗愣了愣,更冇想到對方還會說整句話。
而且聲音還軟糯好聽,不過聽到她要打獵就覺得挺可笑,就憑她?
不對,施小麗腦迴路突然改了個方向,她陰險地笑起來:“上山打獵好啊,我二哥不是帶你上過山嗎?那快去吧,上了山往林子深處走,越往裡走,越有獵物。”
去吧去吧,就這腦子不清楚的,進了山迷路肯定得被凍死,到時候彆說報仇,那纔是真的解氣呢!
田玉珠眸光微閃,轉身,拉開門出去了。
屋外有個身影趕緊閃朝一邊。
這個時候家裡人都忙活去了,眼看上山打不到東西,今天就連施德也跟著兩個兒子去了大壩,至於楊大花和蘇珍婆媳兩就在廚房裡忙活。
兩娃和施小麗還捂在炕上呢。
蘇珍原本想進屋看看娃,冇料到竟然聽到小姑子在教唆傻丫頭上山。
小小年紀竟然這麼歹毒,鬨歸鬨可不能鬨出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