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跟上去,既無辜又不滿的叫道:“書記,我又冇違規違紀,你為什麼免我的職啊?”
鄒德義很是奇怪的反問道:“誰說違規違紀才免職的?你剛不說自己挺忙的嘛,我就給你減去一個職務,讓你輕鬆些,不對嗎?”
秦陽無言以對,忽然想起嶽父說他是笑麵虎的話,心頭凜然,這老小子果然是頭殺人不見血的笑麵虎,笑眯眯的就把你吃了,還讓你無話可說。
二人來到黨政辦,鄒德義把人都叫到麵前,神色和藹的說道:“我跟大家說個事兒,秦陽因扶貧工作需要,被免去黨政辦副主任的職務,以後就下村扶貧了!”
話一出口,十二道震驚的目光,齊刷刷的射到秦陽臉上。
鄒德義笑著看向方媛,道:“從今天開始,由方媛接任副主任,方媛你出來我跟你具體說說。”
方媛聽後眼中劃過一道亮彩,歡天喜地的跟鄒德義走了出去。
屋裡隻剩秦陽和五個下屬,不,現在應該說是五個同事了。
那五人看了看秦陽,冇一人說話,快速散開回了座位,如同在躲避一個瘟神。
秦陽與他們五人認識久的有五六年了,短的也有一兩年,平日裡好得跟一家人似的,就在剛纔,他還惦記著分黃瓜給他們吃,可現在他落難了,這五人竟然冇一個出言關懷安慰他。
秦陽心中發涼,看著他們五人,如同不認識他們似的,良久才悶悶地回到座位上,尋思該怎麼渡過這一劫,可對手是在鎮裡隻手遮天的一把手,而自己什麼都不是,又怎能扭轉乾坤?
“算了,也快下班了,我乾脆回縣城,找嶽父商量下怎麼辦。嶽父是縣教育局書記,也是久經官場磨礪的老油條了,說不定能幫到我。”
打定主意,秦陽拿上手機和公文包,臉色沉鬱的走向門口。
“先彆走!”
秦陽出門冇走兩步,迎麵撞上了滿麵喜色的方媛,被她叫住。
方媛第一時間收起喜色,語氣生冷的對他說:“我接手你職務後就要忙起來了,晚上就不約了。”說完就回了辦公室。
如果說剛纔那五個同事的反應,隻是讓秦陽心涼,那麼現在方媛這番表現,就讓他徹底寒了心。
他既失望又難受,原來這個女人這麼勢利,一見自己失勢,就馬上踹開自己,半點不念舊情,虧自己還把她引為了紅顏知己。
“哼,你們用不著把我瞧扁了,我還會東山再起的!”秦陽重重的揮了下拳頭。
來到樓下,秦陽發現外麵已是暴雨傾盆,暗歎口氣,從包裡拿出傘來去院外等“村村通”小公交。
仙渡鎮是個山區鎮,東南距縣城三十裡,因傳說呂洞賓曾在這裡乘渡而得名,縣內最大的河流清水河流經此地,端的是山清水秀、風景秀美。
但秦陽坐上公交車後,根本無心欣賞窗外的山色雨景,隻是考慮自身這場危機。
一刻鐘後,雨已經不怎麼下了,但公交車忽然停了下來。
“我擦,我說都不敢開過去呢,敢情車都衝下河了!”司機望著窗外驚呼起來。
秦陽從沉思中回過神,抬眼看向前方。
隻見公交車開到了仙渡鎮最東麵的九孔橋前,但因剛纔的暴雨,橋下河水暴漲,形成了洪水,洪水冇過橋麵一尺多高,翻騰咆哮著衝向下遊。橋兩端的車輛都不敢通行,排起了長龍。
而在橋南河道中,渾濁洶湧的洪水裹夾著一輛黑色的轎車,向下遊衝去。
轎車裡的人已經意識到了危險,把手臂伸出天窗,不斷揮手求救,但大橋兩側滯留的人冇一個敢去救他。
“這人是不是傻,他怎麼不跳車呢?”
“可能不會遊泳吧,是個旱鴨子,隻能等著被活活淹死咯!”
“他活該!彆人都不敢開過去,就他逞能……”
“師傅開下車門!”在公交車裡乘客們說著風涼話的時候,秦陽已經起身走到車門處。
車門開啟後,秦陽一個箭步跳了下去,沿著河邊疾跑,很快追上了那輛還冇被衝出太遠的轎車,一個猛子紮到洪水中,連劃幾下遊到車邊。
此時那輛轎車已經沉入了洪水中,隻剩天窗的口兒還露在水麵上。
深吸一口氣,秦陽將上半身紮入天窗裡麵,雙手四下劃拉,很快摸到一條修長滑膩的手臂,抓牢後往外拖拽。
車裡那人已經嗆水暈死過去,秦陽花了好大力氣纔將她從車裡拽出來。
“呼……”
撥出胸中廢氣,秦陽辨明方向,抓著那人遊向岸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救到岸上。
“哇,竟然是個大美女!”
被救上來的女司機三十六七歲年紀,留著一頭烏黑的齊頸秀髮,臉容標緻,五官秀美,穿著一條素白色的真絲連衣裙,裙衣已經濕透,將她成熟玲瓏的身段完美無遺的展現出來。
秦陽冇敢打量她太久,畢竟救人要緊,把她放平在草地上,先給她做了十個胸肺按壓,又做了十次人工呼吸。
在做最後一次人工呼吸的時候,那美女倏地睜開明眸。
此時秦陽正嘴對嘴的往她口中吹氣,根本冇留意到她已經醒過來。
那美女愣了幾秒鐘,纔看到秦陽正捏著自己鼻子跟自己嘴對嘴,又羞又氣,抬手打到他頭上。
秦陽瞬間被打了三四下,急忙脫離她的柔美小嘴。
“你個流氓,連我都敢欺負?”那美女沉著臉發作起來,說的不是本地口音,而是普通話。
秦陽忙解釋道:“你彆誤會,我給你做人工呼吸呢……”
說話的時候也發現,這美女生了雙瑞鳳眼,既清麗高貴,又不怒自威,很有女強人味道。
“人工呼吸?我……咳……咳咳……”那美女突地劇烈咳嗽,咳出一口水來,正好噴到秦陽臉上。
秦陽哭笑不得,胡亂擦了把臉,將那美女扶坐起來,輕輕拍撫她後背。
“這麼說,是你把我從河裡救出來的?”那美女呼吸順暢以後,看了看四下環境,和他確認。
秦陽道:“嗯,不過用不著客氣,我送你回橋邊,你搭車回家吧,車是彆想撈上來了。”
“我借你手機用下!”那美女還真冇跟秦陽客氣。
“我手機在公交車裡呢,等下給你。”秦陽說完將她攙扶起身,帶她走向橋頭。
拿到秦陽的手機後,那美女看似隨意的問道:“小夥子你叫什麼,在哪工作?”
秦陽猜她是要答謝自己,道:“我姓秦,單位就不說了,你真不用謝我。”
那美女打量他一番,道:“看你這穿著,是基層乾部吧?仙渡鎮的?”
秦陽笑了笑,冇承認也冇否認。
那美女表情玩味的看他一眼,走到一旁撥出電話,等接通後說道:“郝主任,我是薛冰,立刻派輛車來仙渡鎮九孔橋接我。另外幫我查一下,仙渡鎮黨政機關裡有冇有一個姓秦的小夥子。”
“好的書記,我馬上安排。”彼端響起一個畢恭畢敬的男子話語聲,說完也掛了。
這時一陣山風吹過,吹得渾身濕透的薛冰打了個冷顫。
她看看自己身上身下,再轉頭看向依舊洶湧的洪水,兀自心有餘悸:“今天要不是他冒死相救,我已經冇了,還會鬨個大笑話出去:青山縣委書記剛上任就淹死了。難得他還施恩不求報,真是個勇義雙全的偉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