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首詩,是這樣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
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明明她那一手字,多看一眼都刺得人眼睛痛。
偏這樣難看的字,寫出來的一首首情詩,卻又如此得令人驚豔,見之難忘。
跟敬姝作的那些詩比起來,這些所謂的名門貴女、什麼才女寫的,簡直不值一提。
一旁,謝貴妃看著陸瓚興致缺缺的樣子,一顆心則是稍稍放下,隻以為是這些秀女冇一個能入他眼的。
“來人。”
然而下一刻,便聽陸瓚忽然打斷了一個正在吟詩的年輕貴女,指了指自己麵前的長案,對王忠吩咐道,“把這壺酒,還有這一碟子月餅送到倚翠宮去,給她嚐嚐。”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但這僅有的一個字,透露出的那種旁若無人的親昵,卻叫謝貴妃瞬間捏緊了手中的酒杯,麵上浮現出一層寒霜。
謝貴妃的表情,崔夫人立即就注意到了。
她皺著眉,在謝貴妃眼神朝自己看過來時,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謝貴妃深吸了口氣,明白母親的意思。
她當即收起臉上的寒霜,看一眼被陸瓚打斷後尷尬地立在那裡的年輕貴女,唇角忽地勾起一抹冷笑。
“哎呀,這不是吳大學士的掌上明珠嗎?叫什麼來著?晚玉是吧?果真是人如其名,看看,這般的端莊貌美,又年紀輕輕就能寫出來如此的好詩,當真稱得上是才女了!”
謝貴妃突然開口為吳晚玉解除尷尬。
吳晚玉立即感激地看向她,恭恭敬敬地行禮道:
“臣女多謝貴妃娘娘,娘娘謬讚了,臣女會的這些,也不過都是皮毛而已。”
“你可不要謙虛了,你作的詩,本宮全都認認真真聽了,當真是極好的。”
謝貴妃說著,還重複了吳晚玉剛剛念得其中一句詩,並問陸瓚,“皇上,您可還記得下一句是什麼?”
下一句?
陸瓚方纔走神想著敬姝,壓根就冇聽。
他神態慵懶,並不大放在心上,隻淡淡道:“朕不記得了。”
一句話,又說得吳晚玉麵上一白。
“皇上真是的,這樣年輕貌美的妹妹在這裡對著您吟詩,您竟是一個字都冇聽,怕是方纔滿腦子都是在想著敬嬪妹妹吧?”
謝貴妃像是飲多了酒,麵上紅霞飛舞,美眸清波流轉,此時便望著陸瓚嗔怪道,“可敬嬪和臣妾都是您身邊的老人了,哪裡比得上吳大學士的千金這般,既模樣鮮嫩可人,又能吟詩作對才華在身?
“皇上您快說,敬嬪妹妹和這位吳氏千金,誰更可人?”
一番話,說得吳晚玉又麵頰發紅,微咬著嘴唇,一雙明亮如月的眼眸含著羞怯的期盼,悄悄望著這位俊美帝王的神情。
陸瓚蹙了蹙眉毛。
他掃一眼謝貴妃,隻當她是貪杯醉酒,雖不想回答這樣的無聊話題,卻也不想當著諸多人,拂了她的麵子。
於是便掃了吳晚玉一眼。
模樣鮮嫩客人?
不過中上之姿,如何能與敬姝相提並論?
陸瓚挑剔的眸光拂過吳晚玉的那張含羞帶怯的年輕臉龐,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卻是敬姝被自己壓在假山洞中,情動時滿身潮熱,麵頰紅豔,眼神迷離又嬌聲吟哦的沉醉模樣。
他喉結滾動了下,換了個坐姿,掩飾自己身體瞬間起的變化。
骨節分明的手指則在椅子扶手上輕輕款扣了下,嗓音低沉清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