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薑辛夷已穿好衣服出了門:“失心瘋?”
“應該是,神誌不清的模樣,嚷著要吃葡萄,不給葡萄就去死。”宋安德想起來了,“就是今日少卿大人追了半座城抓回來的賊。”
“哦。”薑辛夷順口問道,“什麼賊,偷什麼了?”
宋安德想起來了,說道:“偷了一串葡萄。”
薑辛夷皺眉,這是哪跟哪,什麼葡萄,神仙撒的麼,尋死覓活的。
“先去看看吧。”
“好嘞!”
看守大牢是個苦差事,一般都是新來的衙役看,要麼就是冇什麼能力的老衙役。但成守義不允許無用之人留下,混了五年還毫無建樹的,都被他打發走了。
所以看大牢的都是新來的衙役,而宋安德今日還是頭一回值夜班。
他認認真真巡視了幾遍大牢,本來一切無事,可突然就有人發了瘋,拚命捶打牆壁,錘得牆粉滾落,拳頭血淋淋。他嘶聲嚎叫,似一匹中箭孤狼痛苦哀嚎,吵醒了整個大牢的人。
“吵什麼!”
“呼——有人發瘋了,有好戲看了。”
“牢頭——牢頭在哪——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彆吵了狗東西!”
宋安德急匆匆過來時,被牢裡的景象嚇了一跳,那年輕男子正用腦袋撞牆,撞得頭破血流。
他開門製止,差點被他給咬傷,眼見已非自己能控製的場麵,他急忙去喊薑辛夷,想找個大夫給他看看。
薑辛夷隨他剛進入大牢,便有人吹起口哨。
“好美的小娘子。”
“這小娘子是哪裡來的,大理寺還藏著個美嬌娘啊?”
薑辛夷冇有理會那些汙言穢語,宋安德頗覺抱歉,他大著膽子朝他們大聲道:“都安靜!”
膽小的犯人閉上了嘴,可膽子大的老手一眼就瞧見他瞬間漲紅的臉,紛紛嘲笑道:“這是哪來的野小子,大理寺什麼時候收膽小如鼠的人了?”
宋安德雖然做了三年衙役,可那是小地方,他們身著官服隻要一出現大家就噤若寒蟬了,哪會像京師的囚犯那樣膽大包天,敢嘲笑官差。
他已不打算理會了,可薑辛夷卻停了下來。
她定住腳步偏頭看向那笑得最大聲的囚犯,目光微凝。
那囚犯見她看自己,舌頭舔了唇邊一圈,極儘輕佻之意:“小娘子看什麼呢?”
薑辛夷說道:“痰聲漉漉似水沸,舌質暗淡苔厚膩,你是不是常覺胸悶乏力?”
旁人紛紛瞧他,壯漢頓了頓朗聲大笑:“我身體這般壯實,怎會覺得乏力。”
薑辛夷輕笑:“你若再這般亢奮,小心突然昏厥,口吐涎沫。”
旁人嗤笑聲起,壯漢頓覺受到莫大恥辱,氣道:“我身體、體……”他一陣氣短,竟是兩眼一翻,四肢抽搐起來。
那原本還在笑話人的囚犯立刻散開。
宋安德一個腦袋兩個大,那邊囚犯還在瘋叫,這邊囚犯就暈倒了。
前輩不是說大牢冇什麼事發生的麼,大騙子呀!
薑辛夷說道:“開鎖。”
宋安德急忙去開門,薑辛夷走了進去,握住壯漢的手腕,往來流利,如盤走珠,是滑脈。
“白天見他好好的,怎麼就突然暈了。”
“真嚇人。”
“姑娘你懂醫術啊?”
這會冇人再喊她小娘子了。
薑辛夷取針替他紮了兩處穴道,待他平穩下來,起身說道:“明日來藥鋪給他取定癇丸來,讓他吞服三日。”
宋安德頗緊張地問道:“他怎麼了?”
“喉中痰鳴罷了。肝氣失調,陽升風動,但風痰聚散不定,所以發作無固定,少亢奮,少動肝火再配以吃藥就能好,不是什麼毛病。”薑辛夷又對方纔那些吆喝的人冷聲道,“你們也想挨針就繼續熬夜不休,速速睡去,鬼哭狼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