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沉重,脖子無法支撐,時日一久便斷裂滾落了。”
“哦。”曹千戶看看左右說道,“非要死在這種地方。”
李非白也說道:“一個尋死的人,卻大費周章爬上水潭上麵的樹,將布懸好,再吊死上麵,這不符合常理。”
薑辛夷說道:“底下泉水清澈,不是洗淨汙濁身體的最好之物麼?我身為女子,我能理解她,不帶著汙穢投胎,希望水能淨身。”
曹千戶說道:“這倒是說得通的。”
李非白看看她,過分的冷靜,近乎冷漠,他說道:“姚二孃一死,線索就全斷了,包括那剩餘的三萬兩白銀。”
曹千戶濃眉緊皺,目光落在陳家三人臉上:“帶回去,嚴加拷問!”
早就聽聞錦衣衛手段的陳家三人哭得死去活來,可如今他們是最重要的嫌犯,根本冇可能逃避刑罰。
直到陳家人被錦衣衛押走,李非白也冇有阻攔。薑辛夷有些意外他的默認,跟對自己的態度全然不同。她嘲弄說道:“李大人對我和對他們,好似態度不太一樣。”
李非白說道:“是不同。”他說道,“他們是混蛋,你不是。”
“……”這個理由好像不太難接受,可怎麼就如此奇怪呢。
“回去吧。”
回到大理寺,李非白去見了成守義,與他說了案件詳細。
楊厚忠聽完後歎氣:“雖然山賊毒殺案破了,但錢款隻追回一半,這功勞還被錦衣衛拿了一半,恐怕我們這邊會很難交代。”
李非白說道:“官銀有特殊印記,除非熔爐重煉,否則終有重見天日的一天。修建熔爐化三萬兩白銀並非易事,又需購置許多器具,想必可以通知各家鐵匠,讓他們留意此事。”
“這個切入點確實心細。”成守義說道,“隻是這仿若守株待兔。”
李非白問道:“大人有何見解?”
成守義已在心中思量許久,他說道:“去找辛夷再喝個茶吧。”
正等著答案的楊厚忠眨眨眼,這還是不是在談天大的正事了?喝什麼茶?
李非白卻意會了:“是。”
他退下後,楊厚忠又歎氣:“我真恨啊。”
成守義問道:“恨什麼?”
“恨我與你相識二十載,卻不如與你相識十日的年輕人更心有靈犀。”
成守義扯扯嘴角,抬手說道:“我可不想要一個男子為我吃醋。”
“哈,倒不讓人開個玩笑。”楊厚忠笑道,“難道薑姑娘知道官銀下落?”
成守義說道:“官銀一日找不齊,在賊山唯一活著的她就一日不能完全脫罪。所以你說,她可能給自己留後患嗎?”
楊厚忠恍然:“真真是個狡猾女子。”
“挺聰明的。”成守義說道,“你現在就帶人再去一趟西亭村,再搜陳家後山。”
“咦,不是都將山頭翻遍了麼,一無所獲。”
“我意不在此,那曹千戶天天讓人盯著大理寺門口,就為了守株待兔,想從我們這裡得到剩餘官銀的下落。”成守義笑笑,“我估摸一會李大人就能問出官銀下落,自然是不能讓錦衣衛做了尾巴的。”
楊厚忠大悟:“這叫調虎離山之計,將錦衣衛引到西亭村,一會便冇有尾巴跟著李大人了。”
“然也。”
“我這就去。”他邊走邊瞧他,這人足不出戶光聽陳訴,是如何猜透這麼多的。
真令人驚奇。
第二十四章 無根草
此時李非白已經走到薑辛夷的房門口。
正是落日之時,霞光橙紅,染遍天邊祥雲。
他敲敲門,裡麵的人就讓他進來了。
薑辛夷坐在桌前,那桌子正迎霞光,也染得她一身紅光。她隻看了他一眼,便說道:“坐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