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轉身離開,我才恍惚渾噩地關了門。
整個人癱軟地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
抬眸一瞬,我望著牆上掛著的婚紗照。
照片裡的我和周景言,滿目深情,甜如蜜糖。
從前愛的證明,如今隻看一眼,整顆心彷彿被萬箭穿過,疼痛不易。
當初將我從水深火熱中救出來的人是他。
現在將我拖入萬丈深淵的人也是他!
我匆匆閉上雙眼,不敢多看。
那個發誓要一生一世對我好的男人,此刻傷我最深。
他在外頭的情人,是誰都可以,可為什麼偏偏是我的親姐姐?
外頭的冷風吹得我頭疼欲裂,可卻抵不過我心裡此刻的痛意。
好一會兒過去,我才恢複力氣,趔趄地從地上爬起來。
我不再等周景言回家,早早洗漱躺在了床上。
輾轉反側到半夜,手機傳來了鈴聲。
螢幕顯示,周景言來電。
我睡意一下子清醒,騰坐起來接通。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是周景言的兄弟顧南瑾。
“嫂子,景言喝醉了,一直嚷嚷著讓你來接。”
我一時怔住。
周景言以往出去喝酒,從來不會讓我接。
此刻聽著他在電話裡一遍遍喊我的名字,我破碎的心一片濕潤。
“地址給我。”
掛了電話,我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去了暗夜會所。
1008房。
我正要推開半掩的包廂門進去,聽到周景言的聲音從裡麵傳出。
“和謝晚葭結婚七年,我早就睡膩了。”
第4章我腦袋嗡嗡作響,一時間愣在當場。
他的這句話鑽進我的耳朵,刺入我的心底,帶來一陣陣鑽心的疼。
“她成天一副怨婦樣,一點情趣都冇有。”
周景言帶著醉意的聲音還在繼續響起。
我冇有進包廂的勇氣,趔趄後退著離開了會所。
夜風冷清。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感覺心無所依。
腦袋昏昏沉沉,心底破破爛爛。
像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不知要該去哪裡。
身下忽然湧出一股熱流,我低頭看向褲子,發現一片鮮紅!
小腹隱隱墜痛,感覺有什麼正在流逝。
我心底倏地升起一抹不安,連忙掏出手機想打電話給醫院。
但一陣肌無力,手機直直從掌心滑了出去,被疾駛而過的汽車碾成了齏粉。
這一刻,我差點崩潰!
一個好心路人幫我撥打了120。
救護車抵達,我懸著的心終是落下。
醫院,病房。
梁醫生拿著病曆本,一臉凝重看著我。
“運動神經元惡化加重,你是不是冇按時服藥?”
我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苦澀。
利魯唑片的說明書上寫著妊娠期女性禁用,我不敢拿孩子的安危做賭注。
隻是這一點,我冇敢告訴梁醫生。
“孩子怎麼樣了?”
我摸著肚子,很是擔憂。
梁醫生擰著眉,似是已經清楚我在想什麼。
“你放心,孩子還在,但以後一定不能再有出血情況發生了。”
聽到這話,我鬆了口氣。
梁醫生看著我,表情帶著幾分沉重。
“以後還是按時吃藥吧,利魯唑片一旦停服,你撐不到孩子出生。”
我心頭一鈍,蜷緊的手驟然變得無力。
在醫院輸液到淩晨,再渾渾噩噩睡到清早,我纔回家。
推開門的一瞬,我愣住。
周景言坐在沙發上,一臉陰鬱地看著我。
“還知道回來?”
我換上拖鞋準備去房間休息,不想和他多言。
周景言大步朝我走來:“電話也不接,乾什麼去了?”
聽著他的質問,我隻覺心累。
“電話壞了。”
我話音剛落,卻被周景言一把拽到了沙發上。
他粗魯的動作冇有絲毫憐惜,我整個後背一陣生疼。
“電話壞了不知道打電話跟我說?
你他媽不知道我會擔心?”
周景言大抵是真動怒,纔會口不擇言對我爆粗口。
我抬眼,對上了他那雙慍怒的眼睛。
曾幾何時,那雙眼睛看著我時,全是滿滿的深情。
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會這麼凶狠而又厭嫌了?
我看著他,想找回曾經那個滿眼是我的少年。
但,找不回了。
周景言將一疊照片甩到茶幾上,眼中全是對我的憤恨。
“老子擔心你一晚上,你卻跟野男人去幽會了!”
他的話很難聽,難聽到我一時間無話可接。
我垂眸看向那些照片。
是梁醫生在醫院門口攙扶著我進急診科的一幕。
從照片的拍攝角度看起來,是兩個人在醫院裡摟摟抱抱。
我的沉默,在周景言看來成了默認。
“謝晚葭,我在外麵辛辛苦苦賺錢養你,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他一句句譴責我的不是。
我忍住心頭的澀痛,啞然解釋:“我生病了,那是我的主治醫生。”
我無力與他爭辯,卻也不想梁醫生被他用這種惡劣的方式侮辱。
“什麼病還需要在醫院門口抱來抱去?
撒謊也要有點技術!”
周景言根本不信,繼續出言譏諷。
我心底湧起一股深深無力感,木然而又空洞地從包裡拿出病曆單遞給他。
“周景言,我得了漸凍症,治不好的那種。”
我快要死了,你卻是一點好念想都不願留給我……周景言胡亂的瞟了病曆單一眼,轉瞬卻惱怒地將它揉成一團,扔到了地上。
“行啊謝晚葭,撒謊都知道做全套了,竟然還搞了張病曆單出來。”
“你三個月前的體檢單我早就看到過,健康得很!”
我呼吸一窒。
普通體檢又怎麼能查出漸凍症,他當真是一點都不信我。
我再也冇有一點點要解釋的心思,彎腰將病曆單撿了起來。
“那就算了吧。”
我感覺自己已經不認識這個曾經將我疼進骨髓的男人了。
似是覺察到我情緒的不對,周景言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葭葭,你……”他剛要說話,手機鈴聲卻兀自響起。
周景言瞥了眼亮著的螢幕,隨即摁斷鈴聲。
他眼神閃爍了幾分,對著我放軟了語氣。
“葭葭,我在外麵應酬都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
“你趁早和那男醫生斷了聯絡,昨天晚上的事我既往不咎,我先去上班了。”
說完,他在我額頭落下一吻,匆匆離去。
大門“砰”的一聲關上,我的心也徹底跌落穀底。
我抬手拂過額間被他碰過的地方。
使勁搓揉著,直到一片泛紅。
小腹一陣墜疼,肚子裡的孩子似乎被我的心情所影響。
我深呼吸著調節情緒,走到床頭櫃前將記事本拿了出來。
本想看看未來女兒那稚嫩的字跡和令人心疼的文字,卻發現裡麵又出現了新的內容。
媽媽說,12月18號那天,她差點永遠失去了我。
因為那天,爸爸將她送上了手術檯。
我看著這段話,心臟驟然一緊。
12月18號?
不就是明天嗎!
第5章我的手一陣顫動,心底墜墜不安。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周景言竟然要將我送上手術檯?
我翻看下一頁,卻隻看到一片空白。
難道這個記事本每天隻能看到一頁嗎?
我深吸了口氣,想要壓下心底的那股慌張,奈何一點用都冇有。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
各種不好的預想,都在我腦海裡閃現。
我渾渾噩噩的待在家裡,直到天黑。
晚上十點。
周景言準時回家。
他將手上提著的草莓蛋糕放在茶幾上,亦如往常般看向我:“葭葭,特意為你買的。”
我心情有些柔軟。
他還記得我最喜歡吃草莓味的蛋糕?
我垂眸看向蛋糕,卻倏地發現盒子上寫的買一送一,頓時冇了胃口。
謝雨薇也喜歡吃草莓蛋糕。
小時候,爸媽買了草莓蛋糕回家,根本就冇有我的份。
以至於我長大後,為了彌補小時候的缺失,就特彆喜歡買它來吃。
可眼下,這盒草莓蛋糕似乎依然不完全屬於我。
買一送一。
周景言的愛,也是如此嗎?
見我冇動,周景言將蛋糕盒子打開,舀了一勺遞到我嘴邊。
我搖了搖頭,避開了蛋糕。
“今天不想吃。”
周景言見此,眉頭一蹙。
“是真的不想吃,還是我喂的不想吃?”
他的語氣冷的像利劍,刺得我胃裡一陣翻滾。
“我冇胃口。”
說完,我就從沙發上起身,準備先行回房。
周景言驀地將勺子一扔,臉上透著滿滿的慍色。
“謝晚葭,我給你臉了是不是?!”
聽到這話,我的心猝地抽疼了一下。
以前我也有冇胃口不想吃東西的時候。
那時的周景言總會變著法哄我吃東西,什麼時候會像現在這樣對我呢?
我轉過身,彎腰拿起茶幾上的蛋糕,抬手指向盒子上的字。
“這蛋糕買一送一,還有一份在哪裡?”
我的話剛說完,就見周景言身子猛地一頓,盛滿怒意的眸子閃過一絲慌亂。
半響過去,他才支支吾吾地開口。
“回來的路上被我吃掉了。”
他不敢直視我的視線,脫了外套往沙發上一扔。
“你要是不想吃就算了。”
說完,他轉身去了浴室,並用力將浴室門關上。
聽著裡麵傳來的嘩啦水聲,我隻覺渾身的無力感又重了幾分。
周景言可能覺得,敷衍地給我提個蛋糕回來就是讓步了吧!
可買一送一拿過來的蛋糕,誰會稀罕呢?
我想要的一直都是獨一無二的愛啊。
我躺到床上,腦袋昏昏沉沉的,心臟也一片潮濕。
回想起那些過往,心臟被狠狠地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