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深處，為大陣所籠罩的山穀之中，靈泉彙聚的水潭邊，四道人影相對而坐。
一時間無人開口，唯有某人“哢吧”、“哢吧”咬著靈果的聲音。
或是安靜的空氣之中唯一的聲響太過獨特，有著一頭銀白色長髮的小女孩兒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靈果，目光看了看其他三人，臉頰鼓鼓囊囊的，看得人忍俊不禁。
青玄搖了搖頭，目光望向囚牛。
而囚牛將放在那銀白色長髮上的手收回，目光之中溫和依舊。
或是知道青玄二人心中的疑惑，囚牛開口打破了此地沉靜。
“她並不是老九螭吻，而是小十。”
所以，龍生九子，實際上有十個是吧？青玄暗自無語。
“隻是她的存在不為外人所知，因為一些緣由，她的身份未得到龍族承認。”
說到這，囚牛的神色之中帶著些許無奈之意。
“小妹的母親......出自凶獸一族。”
青玄、青蓮：“......”
不愧是祖龍啊，就冇有其勾搭不了的種族。
“小妹天生本源便一分為二，始終無法歸一，甚至本源相互對立，致使其本源有損，不僅化形不完全，自身的修為境界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所以說，這小女孩兒一半祖龍血脈，一半凶獸血脈？
青玄雖然當初就隱隱覺得這個小女孩古怪，卻是未曾深入探查過，畢竟不想捲入其中。
如今近距離仔細感應之下，倒也感應到了一些不同尋常，一個人卻又兩份本源，一者浩瀚磅礴，有瀚海之勢，一者暴戾凶煞，給人相當危險的感覺。
不過這本源的氣息在相互壓製之後，顯露出來的氣機並不強烈，不是囚牛提醒，青玄都不會在意。
囚牛的說法也是有意思，身份不為龍族承認？
祖龍乃龍族之主，龍族的最強者，隻要他承認這個女兒的身份，誰敢置喙？哪怕是龍族老二的燭龍也不至於反對吧。
說到底，不認這個女兒的，根本就是祖龍而已。
三族與凶獸一族大戰上萬年，他的女兒卻有一半純正的凶獸血脈，都言洪荒大能最是重麪皮，祖龍莫不是拉不下臉？
青玄心中思緒起伏，卻是暗自與青蓮在心神中吐槽，麵上不露絲毫異色。
而這囚牛倒是一個耿直的傢夥，家醜都不遮掩一二。
據說這小白毛的母親是一頭凶獸雷龍，是以在祖龍子嗣之中她纔是天生形貌最接近祖龍的。
凶獸一族，本身隻是先天生靈，但在孕生過程之中受到開天煞氣侵染，靈識受損，少有可以化形的存在，與其他洪荒生靈區分開來。
也就是說祖龍騙了個不能化形的傻子生孩子吧？
隻是在這第十個女兒出生之際，三族與凶獸一族的大戰已經爆發了，祖龍對於這最小的女兒也心中不喜。
加上其凶獸本源與龍族本源相互對立，先天有損，出生之時竟然連真仙都不是，更遭嫌棄。
是以隻有龍生九子，這個被視作先天有缺的女兒直接被拋棄了，不承認其龍族身份，甚至以之為恥，視作汙點。
氣運不歸於龍族，生怕凶獸的氣運因果以此為橋梁轉嫁到龍族的氣運之上，因果被祖龍親手斬了個乾淨，斷得乾淨，事情做得真絕。
當然的，囚牛的話語冇有這麼直接，要委婉許多。
可話中透露出來的資訊分明就是此般，青玄聽得無語，祖龍還能搞出這麼狗血的橋段來。
不過一想似乎也冇什麼好奇怪的，先天生靈感情本身就單薄，倒是像囚牛這樣的比較少見。
後代若是孱弱還不討喜，甚至可能帶來禍患，被拋棄似乎一點都不令人意外。
說起來，至今青玄都冇聽這位龍族的小公主開過口說話，難道是凶獸的本源影響，導致其靈智不高，不會說話？
之後三人也不再談論身世之事，前麵的部分談論三人都是采取的傳音，畢竟是當著人家小女孩兒的麵，囚牛頗有顧忌。
之後便是洪荒的經典保留節目——論道，真要說的話，這還是青玄第一次與人論道。
此前與鴻鈞同行，鴻鈞的道行不知高出了他們多少，隻能算指點，卻是算不得論道的。
而他與青蓮之間心神相通，論道也完全不需要，對於彼此的大道完全知根知底。
囚牛的道並非出自鴻鈞一脈，而是為祖龍所傳，多少有些差異。
論道倒是讓青玄二人收穫不小。
囚牛的修為已經是太乙金仙之境圓滿，在探尋自身的大羅之路了。
而囚牛還不是龍九子之中修為最高的，老二睚眥要更勝一籌。
太乙之境，又稱泰一，太一等，修的是自身的“一”，在這個境界，自身的大道趨於圓滿，將自身的一切都收束，承載於自身大道之上。
可以說這個境界修的是自我、真我、唯我，已經有了一些掌控自身因果命運的能力，收束無數的可能性，成就唯一的自我。
這個洪荒的修行與青玄前世所看的那些小說卻是有著不小的差彆的，他很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修行法則力量，金仙便是止境，不走出自身的道途，難入太乙之境。
法則與大道是完全不同的，單一的法則便隻是法則，成就不了大道，世間少有單獨法則成就的大道。
說到底，洪荒天地的大道法則本就是相互聯絡的一個整體，而非單獨存在，冇有獨立一說。
大道無高下，也冇有所謂的強弱之分，隻有擅長領域的不同而已，在這一點桑青玄曾經就被青蓮嘲笑過。
大道的強弱，隻看走這條大道的人而已。
決定大道威能的，隻有兩個方麵。
一者為自身大道的廣度，一條大道涵蓋麵越廣，意味著其對這個天地的乾涉能力越強，力量自然也就越強。
從這方麵來解釋的話，所謂空間為王、時間為皇便有了些許道理在。
因為這二者所涵蓋的大道法則無疑是極廣的，空間涵蓋了一個層麵的所有，不隻是空間本身，而是被包含在空間之中的一切，所以才強大。
而時間大道，則是在縱向上囊括古今，涵蓋麵更廣，力量不侷限於一個維度。
也是因為其涵蓋麵廣，修行難度也越大，因為所想需要感悟的法則也越多。
不僅如此，還要把這繁多的法則真正融會貫通在自身大道之中，方纔可真正稱道，又有幾人可做到？
相對來說走更窄的道路也不失為一種選擇，因為大道的強弱第二個影響因素，就是大道感悟的高度。
這一點無需過多解釋，自是大道感悟越是深刻通透，對天地的乾涉層麵越深，大道依舊越強。
所謂三千大道，三千不是實數，而是泛指道途之多罷了。
鴻鈞曾與他們言，所謂的三千大道稱呼並不準確，更正確的說法應該是三千道途，這隻是通往大道的不同路徑而已，並非道的儘頭。
道途的儘頭是唯一的，其名便是大道，再無其他。
是以，當一條道路走到儘頭，自能一法通而萬法通，一道成，而萬道生。
是將自身大道鋪展得更廣闊前行，還是專心於一條羊腸小徑通終極，全看個人的選擇。
道途非越廣闊越好，若是資質與機緣不夠，反倒為道途所累。
誌大才疏，亦或是心高命薄，終究難以走遠。
適合自己的，纔是最好的，強求不得。
三人各自演繹自身的大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洪荒的大能們喜好論道，並不是因為自身閒得慌。
一時間此地道音陣陣，虛空生蓮，無儘異象顯化，千絲萬縷的法則垂落，演化無窮奧妙。
洪荒不記年，千年時光彈指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