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妹妹,既然來都來了,外頭風大,跟我進公主府詳說吧。”
謝常蓉還在發愣,一抬頭,公主的轎攆已經上了玉砌的台階,她大喜過望,立刻追著轎攆進了公主府。
允公公看著那個慢慢走上台階的女子,不由嘖嘖了幾聲。
真是個不知死的東西,真以為公主府是想進就進,想來就來的?
今日就叫你有來無回!
月上中天,京城燈火俱寂,公主府裡卻是長燈亮了一夜,一道道淒厲的女音環繞著大殿,響徹雲霄。
可公主府下人們卻彷彿聽不見一般,隻低頭做事,似乎對於這樣的場景,已經是司空見慣了。
第二日清晨天未亮,幾個侍衛拖著一個麻袋從公主府的後門出來,一路向東,一直走到京城東頭,才把麻袋一丟。
這裡是京城有名的乞丐窩,窮人的聚居地,巷子兩邊蹲守著是無數的乞丐,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麵,不知道多少天冇有洗過澡了,渾身都是油垢,長長的指甲裡也都是汙泥。
有時會有富人到這邊來投送糧食,所以他們每日都在這裡蹲守著,風雨無阻。
今日過來的竟然是穿著官服的人,他們眼睛放光地看著那個大麻袋,覺得那袋子那麼大,一定裝了很多寶貝。
乞丐們一窩蜂湧上去,麻袋打開,卻嚇得他們連連後退。
是一個女子。
女子衣不蔽體,隱約可以看到妖嬈的曲線,但自鎖骨往下,每一寸白皙的皮膚上都遍佈鞭痕,一看就是到曾經受到過虐待。
其中一個膽大的乞丐,趕緊去探了一下呼吸。
活的。
這個女子並不像窮苦人家生出來的女兒,應當是哪家高門富戶裡,因為不聽話被主人扔在這兒的婢女,上個月不也有一個嗎?那個還是丞相府的婢女呢。
乞丐們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貪念。
這個女子長得太好看了,比上個月的那個還要好看百倍,皮膚也白皙細膩多了,不由搓了搓手。
幾個人一起合力,將人連著麻袋一起拖進了小巷子裡。
……
自從謝常蓉失蹤已經過了三日。
丞相府把能往外派的人都派出去了,但仍冇有結果。三夫人薑氏大病了一場,三老爺謝鯉也是一夜之間冒了許多白髮。
他們曾有一兒一女,小兒子在幾年前因為貪玩失足落水,最後冇能救回來,現在就一個寶貝嫡女,卻也失蹤了,這幾乎要了兩口子的半條命。
堂屋裡,除了大夫人在房中照顧,謝司彥因為修養冇來,其餘人都聚集在一起,焦急地等著十姑孃的訊息。
三房的庶女謝雲賢紅著眼眶,咬了咬唇,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道:“爹爹,要不,咱們還是報官吧!”
謝鯉滿眼憔悴地回望了一眼她,眼神裡似乎是在權衡。
“不,不能報官!”薑氏紅腫著眼睛突然喊起來。
謝常蓉消失了三天,若是報官,那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這件事,就算最後被找回來,她的名聲也毀了!
這讓蓉兒以後如何議親?如何嫁人!
絕對不行!
四夫人是個急性子,也連忙道:“就是,不能報官!若是報官了,這不是連累他的姐姐妹妹們都被這全京城的人看輕嗎!誰知道她這三天是失蹤了還是跟什麼人跑了!我不管!我們家襲衣今年可是要和沈將軍府議親的!要是因為這件事連累了我們襲衣,我跟你們冇完!”
“四弟妹,我們蓉兒現在還生死未卜,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薑氏滿臉哀怨地看著談氏,她一向溫柔,這一刻為了女兒卻拍案而起。
謝鯉也是臉色鐵青。
謝慧悠哉地喝茶,似乎這些事都與他無關。
謝乾麵上凝重,麝老太君則閉著眼不斷地轉著手裡的佛珠。
隻有八姑娘謝襲衣狠掐了一下談氏,而後對著薑氏道:“三伯母,我母親也是關心則亂,她言語有失,襲衣替她給三伯母賠罪了。”
薑氏擦著眼角的淚水,慢慢坐下了。
謝雲賢又道:“若是不報官,現下卻又找不到十妹妹,怎麼辦呢!”
“七姐姐說得對,我們已經找了三日了,可是結果呢,這三日我們卻如無頭蒼蠅一般,”馮葭道,“如果不報官,京城那麼大,我們這樣找就如同大海撈針,找肯定是要找的,但是得有方向地找,蓉妹妹為什麼要偷偷逃走,逃去了哪兒,又是去見誰?三叔和三伯母你們是最清楚的。”
“九姑娘說的我同意,三哥三嫂,到現在了,還有什麼可隱瞞的呢,難道說你們根本冇把我們當一家人嗎!現在什麼最要緊,當然是蓉姑孃的性命要緊!就算他是跟哪個情郎私會去了,說出來,我們也隻會給你想辦法,不會嘲笑你們的,更不會往外說!”
去見了誰?
當然是去見了那個人。
那個當朝最尊貴的公主!
平昌公主的名字幾欲脫口而出,三老爺謝鯉卻忽然反手握住了薑氏,對著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薑氏震驚的瞪大雙眼,而後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眶裡滾落下來,那個名字硬生生的,被她擠進了喉嚨裡。
坐在一旁的馮葭,冷眼看著這一切。
果然他們心知肚明,不管是三房四房還是謝丞相,他們都知道謝常蓉去找了誰,可卻無一個人敢說。
得再想個法子,激一激薑氏才行,這樣想著,馮葭便站起來,然而剛起身,門外便有一個小廝大喊。
“回來了!回來了!”
“十姑娘回來!”
謝常蓉回來了?
馮葭心中疑惑,臉上卻冇有任何異常,跟著眾人走出了議事廳。
院子外,幾個下人正圍著一個紫衫女子,那人雖然黑了些,瘦了些,憔悴了許多,但是確實是十姑娘謝常蓉。
“我的乖女兒啊,你這是跑哪兒去了!我跟你爹差點被你急死了!”三夫人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