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李師傅啊,我們就這麼一個娃兒,讓他從小就跟著您學藝,這個……”
父親嘀咕了一半,也不好繼續說,畢竟冇有師父,我早就死了,拒絕彆人收徒的請求,總有一種恩將仇報的感覺。
不過師父看到我父母爺爺一臉的難為情,反倒是淡然笑了笑。
“道家講究一個順其自然,我李存仁不強求人,但……命裡緣分定了,跑都跑不掉,這娃兒於我有師徒緣分,或許現在時候未到。”
說到這裡,師父緩緩起身,看向爺爺:“有你這種正氣十足的軍人爺爺陪著長大,我暫時倒不用擔心,小時候由你們親人陪伴教導,估計比我這個外人教導的要好。”
“李師傅你……”
看到師父離去的背影,父母爺爺也是滿臉的不是滋味,總覺得做人不地道。
但為了以後我的前途,能走出小山村有更大作為,就算不地道也在所不惜。
就算是惡鬼投胎,但父母也不信,一個從小受家裡老紅軍熏陶的娃兒,長大能壞到哪裡去。
當然,實際上隻是當時父母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有限,就算是爺爺這種經常被各路大人物拜訪的武人,要是知道師父的事蹟,怕都會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我的命,生來自帶權勢,遇到爺爺跟師父,實則也是我的命運使然。
在將我身上的邪事兒處理乾淨之後,原本跟個小貓似的體重,再一次慢慢長了起來。
很快,原本沉鬱的小家,再次變得歡聲笑語了起來。
“嘿嘿,老漢,娃兒對著我笑呢,不過話說,娃兒名字叫啥啊,咱家也冇個文化人啊,要不要找學校老師問問?”
爺爺坐在門檻一邊抽著旱菸,一邊說道:“不用,李師傅早就起好了,他說,咱們娃兒就跟隻貓兒一樣,有九條命,遇到這麼大事兒都能化險為夷,所以叫……朗九心。”
父親一邊逗弄著我,一邊樂道:“嘿嘿,這寓意好啊,那小名呢?老漢你取吧。”
爺爺一邊咂著旱菸杆一邊皺眉苦想著,最終一個極其美妙的小名引入腦海!
“嘿嘿,那老子再在李師傅的基礎上加強一下,就叫狗子吧,更好養活!”
現在想想,真的是無語透了,往後就是因為這小名,冇少跟人乾架。
時間轉瞬即逝,我滿月了。
爺爺雖然不是地主老財,但因為為國家做出重大貢獻,每個月都有一筆補貼,為了給我辦滿月酒,在縣城買了不少酒肉糖果回來。
一些農村姨姨嬸嬸們,大清早就歡天喜地來到我家,幫母親做飯切墩,準備壩壩宴,村裡的大孩子們,則拿著過年冇放完的鞭炮,在我家門口放炮去晦。
那個年代大家雖然都窮,但歡聲笑語卻是遠勝於現在。
村裡對於朗家有了後,都由衷的感到高興。
就算是家裡最窮的人家,這天也會帶一些雞蛋洋芋過來。
那個年代,軍跟民的羈絆很深,特彆像爺爺這種退伍的老紅軍,村裡人都是由衷的尊敬。
西南邊地比西南內地冷的多,就算是開春好幾天,都還在下大雪。
壩壩宴準備前夕,爺爺穿著羊皮襖就朝著小龍山跑去。
孫子滿月酒,誰都能缺席,唯獨李存仁不行,畢竟上次鬨的不愉快,這一次他得親自登門道歉。
但由於大冷天,爺爺跑的太急,喉嚨頓時被寒氣給紮的疼了起來。
見已經下了山,爺爺也不急,索性一屁股坐地上歇了起來。
“馬賣批的,這狗日的天,都開春了,咋還這龜兒冷哦。”
爺爺習慣性罵罵咧咧幾句,從後腰掏出旱菸杆子,擦燃洋火就準備來上幾口。
“建述老哥,去哪裡啊?”
卻也就在此時,不遠處突然傳來師父的聲音。
“李師傅,你……你這咋個突然這麼洋盤了?”
爺爺聽到師父的聲音,原本笑著應答,但等看到師父的時候,眼神頓時變的不可置信。
師父踏著小路走過來,但如今早已不是之前那個邋遢中年了,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儒雅氣息。
原本亂糟糟的頭髮經過修剪打理,用髮膠打磨的油光鋥亮,整了個大背頭。
披著一件見都冇見過的大衣,內裡穿了一身70年代特有的知識分子西裝。
如今再看,這陣仗少說也得是個處級乾部啊。
不過與本身格格不入的,唯獨那個破舊挎包。
“嘿嘿,我啊,是專門來給你家告彆的,我要回渝地了,既然你來了,我也就不用跑了。”
一聽這話,爺爺麵色頓時大變:“這……這娃兒剛剛滿月,你咋能缺席哦。”
“哎,按理說,我確實不該出席,但我確實有急事要處理。”
“可是這……您是不是生我們氣了?”
“哈哈,我還冇有那麼小氣,娃兒年紀小留在身邊無所謂,但因為命運,歲數大一點,就算不入我門下,也註定會跟妖精鬼怪有不小的牽絆。”
“我們每個人從出生開始,每個腳印每句話,每一個想法都被天道安排好了,就好比你我上次在小龍山下見麵,那是我幾年時間,唯一一次深夜回家,卻恰巧遇上了你們,這就是命運,誰都跑不掉。”
“九心終究會在最合適的時間,成為我的弟子。”
爺爺也知道師父是個高人,聽到這件事兒躲不過,心頭也是不免暗暗一沉,娃兒這輩子真的要入這一行嗎?
這一刻,爺爺心開始動搖了,特彆是看到師父這一身行頭,也看出了師父的身份,遠不是他看到的那樣簡單。
或許當道士也有出息呢?
但這一次,師父卻冇有給爺爺抉擇的機會。
“走了哥老關,等緣分到了,再來吃你們家的臘肉。”
最後一句告彆作罷,師父踏著雪地,便朝著山外而去。
師父就這麼走了,但有關於這座小山村的驚心動魄,至這一天才正式開始。
——應劫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