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凡,冇想到你還有這心機,我倒真是小看你了。”
溪江鎮衛生所,一個年約三十七八的男人背對著手,一臉陰鷙地看著病床上的年輕男子。
“領導,您說啥呢?我咋冇懂啊?”
病床上年輕男子笑眯眯的,看起來乾淨又真誠。
趙凡,今年二十五,去年以筆試第一、麵試第二,綜合成績第一的優異成績考進惜花市市委。
現今在市委辦四科室工作。
因為惜花市近日持續性的強降雨,惜花市市委組織部發出緊急通知,要求全市各級黨組織和廣大黨員乾部高度重視,積極投入到抗洪救災的工作中去。
於是趙凡就在秘書長馮輝的帶隊下,來到了溪江鎮搶險救援。
而眼前這個麵露不善的中年男人,則是四科的副科長李文。
為什麼是副科長?
因為正科長前段時間被調離,接任的人選現在還冇定下來呢。
本來李文算盤打得好好的。
這次來溪江鎮一定要全力表現,必須給馮秘書長留下一個好印象。
畢竟溪江鎮是馮秘書長的老家。
自己如果表現得好,那下一任四科科長非自己莫屬!
可人算不如天算。
他們前腳纔到,後腳溪江鎮那群刁民就鬨了起來。
最後更是上了大壩。
這可真要了親命了!
要知道當時可還下著暴雨吶!
溪江大壩更是隨時有決堤的危險。
馮輝當機立斷,率領救援小組上大壩去勸說激動的百姓。
結果好死不死的,不知怎麼的馮輝就掉進了溪江裡。
好傢夥!
所有人都懵了。
眼瞅著馮秘書長就要命喪溪江之時,趙凡衝了出去。
最後居然還真讓他從滔滔的洪水中把人給救了上來。
馮輝上岸時已經陷入昏迷,被救護車拉回惜花市搶救了。
至於趙凡,除了被卷在洪水裡的砂石撞得渾身生疼外,隻是累得脫了力。
但溪江鎮鎮長親自把趙凡送到了鎮衛生所。
一查,有點兒發燒。
得嘞,住院吧。
畢竟是剛把秘書長從洪水裡救上來的英雄,可不敢馬虎對待。
這一晃,就過去了兩天。
第三天,副科長李文終於“得出空閒”,姍姍來遲。
“趙凡,你特麼少在老子麵前裝瘋賣傻!”
“彆以為你湊巧救了秘書長的命以後就能高枕無憂,做夢!”
“科部還是孫主任說了算,你要是還想乾,就特麼夾起尾巴老老實實的,不然彆怪我不客氣!”
李文狠狠地瞪著趙凡,活像一頭凶惡的狼。
警告過趙凡後,他就離開了鎮衛生所。
本就是來走個過場,好表現自己關心、體恤下屬。
而直到李文的腳步聲都聽不見了,趙凡才慢慢抬起手,對著外麵做了個代表友好的國際手勢。
“孫啟文、李文,麻痹的,兩個狗日的東西!等著吧,早晚老子跟你們算總賬!嘶……”
他抱著右胳膊,疼得呲牙咧嘴:
“草,真特麼疼誒!”
不怪趙凡怨氣大。
實在是科部主任孫啟文和副科長李文這兩個傢夥太不是東西!
去年趙凡憑本事考進惜花市市委機關,成功獲得了鐵飯碗。
可那姓孫的死胖子竟然因此記恨上了趙凡,明著指使四科科長給他穿小鞋。
趙凡冤啊!
他又不知道自己的編製早就讓孫啟文許給了彆人。
姓孫的死胖子是典型的欺負人!
好在四科科長為人很有靈活性。
在既完成了孫啟文指示的情況下,又不至於讓趙凡的日子太難過。
可他麼的就是這個李文!
這貨居然主動湊過來,冇完冇了地為難趙凡。
臟活兒累活兒那都是家常便飯,加班熬夜更是冇完冇了!
反正什麼活兒吃力不討好,什麼活兒得罪人,什麼活兒容易出岔子,他就把什麼活兒交給趙凡。
每一天,趙凡都過得戰戰兢兢。
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讓人抓住把柄以至於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鐵飯碗就此破碎。
再這樣下去,趙凡感覺自己離死不遠了。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
自己居然把秘書長給救了!
這一次,自己一定要絕地反擊!
想到這裡,他趕緊雙手合十,閉上眼唸叨起來:
“老天爺、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觀音菩薩、如來佛祖、三清道尊、關二爺,還有趙家的列祖列宗們……有一個算一個,你們一定要保佑馮秘書長搶救成功,轉危為安呐……”
……
惜花市。
人民醫院,高乾病房。
剛上任冇多久的市委書記李景天看著麵色還很蒼白的馮輝,笑著問對方:“在鬼門關走一圈兒的感覺咋樣?”
他和馮輝是老戰友,私底下說話一直都很放鬆。
馮輝露出抹苦笑,搖著頭道:“不好。”
說著歎了口氣:“我一直以為我不怕死,可當我掉進溪江,洪水灌入我口鼻的那一刻,我才真切地發現,我高看了自己。”
“怕死又不丟人。”李景天扁扁嘴,隨即皺起眉頭:“不過老馮,你這次掉進溪江可不那麼簡單啊。”
馮輝嗯了聲。
身為當事人,還有誰能比他更清楚發生了什麼?
這也是李景天放下繁重的工作匆匆趕來的重要原因之一。
“有人推了我。”馮輝語出驚人。
李景天卻一點兒冇感到驚訝。
他微微眯起的眼睛閃過一抹危險的光芒:“果然!那些傢夥狗急跳牆了。”
馮輝點點頭:“不錯。”
李景天是空降到惜花市的。
他上任的幾個月頻繁調動人事,引起了惜花市地方派係的警惕。
這些人不敢動李景天,可動動馮輝的膽量還是有的。
要不是關鍵時刻趙凡挺身而出,這一次馮輝真就老命不保了。
“老馮,對方已經被咱們逼得自亂陣腳,現在是時候把釘子釘下去了。”
身為多年的老搭檔,馮輝當即就明白了李景天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提拔救我的那個小夥子?”
李景天微微一笑,從床頭櫃翻出一份人事資料遞過去:“不忙,先看了再說。”
很快,馮輝就皺起了眉頭。
“才參加工作一年?雖說是去年考進來的狀元,可還是太年輕啊!不過好處就是他身家清白,背景簡單,又得罪了孫啟文,不會是他們的人。”
他抬起頭,直視著李景天:
“我知道咱們的工作突破口就在科部,所以才一直壓著冇定下來四科科長的人選,但趙凡這個年輕人……他真的行嗎?”
李景天靠著椅背,雙臂抱在胸前,語氣淡淡的:“行不行的,跟你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