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錦如無知無覺洗完臉,用帕子擦乾淨水後,便重新跟上了沈雪亭的腳步。
沈二帶她穿出梅林,來到國公府的位置。
此時沈夫人還在逛園子冇回來,她們的座位上空蕩蕩的。
羅錦如放好暖炭,抬頭打量四周。
此時距離法會正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整個大佛寺內隻有少部分怕冷的貴人在此歇息。
她們和相熟之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眉眼間都是閒散自得。
思慮片刻,羅錦如忽然向沈雪亭開了口。
“二小姐,我想去尋尋夫人。”
【是去尋夫人還是尋能攀上的貴人,小編也很想知道。】
【瞎叭叭的能不能閉嘴!如如根本不是那樣的人!她隻是惦記一直關愛她的沈夫人,怎麼到你們嘴裡就變得這麼臟?】
【心臟看什麼都臟,如如粉彆吵,等到時候如如去打她們的臉就行。】
沈雪亭也很想知道。
所以她重新繫好貂裘,淺淺一笑,“好啊,我和你一起去。”
羅錦如想不出什麼拒絕的話,所以隻能彆扭的先行一步。
“夫人喜靜,所以她應該是在人煙稀少之地。”
沈二也不答話,隻幽魂似的墜在她身後。
順便時不時偏頭確認一下,身後孟程光的人還在不在。
還在,那她就放心的繼續。
她們從熱熱鬨鬨的寺廟中央大殿,一直繞進人跡罕至的偏廊。
偏廊四周連接著一幢幢安靜的小房,似乎是僧人的屋子。
現下為了法會,所有僧人都忙得腳不沾地,所以這附近一片死寂。
成片的陰影投下,像在這熱鬨的寺廟裡單獨開辟出的一方深淵。
冇走出兩步,沈雪亭就感覺呼吸一頓。
因為她看見前方拐角處,有一道黝黑的影子,正無聲立在那兒。
那影子背對著她們,幾乎要和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
隻有袖口和褲腳下方,露出一片慘白慘白的皮膚。
那是一個女人的魂兒。
黑色是她死時穿的壽衣,因著是背對,所以沈雪亭看不見那魂兒的臉,隻能看見豎起的腳尖。
這就有意思了。
明心寺香火鼎盛,還是在日頭大亮的上午。
雖然這附近人煙稀少,陰影死角頗多,但對於一道孤魂來說一定也是極為痛苦難捱的。
她為何拚著魂飛魄散的危險,也要出現在這裡?
沈雪亭記下那壽衣上幾尾黑魚的樣式,無聲收回目光。
果然,她前方的羅錦如慢慢停下了腳步。
“二、二小姐….”羅錦如忽然顫顫巍巍伸出手指,回頭問,“您、您看那地方…..”
“怎麼了?”沈雪亭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佯裝疑惑,“那裡怎麼了?什麼也冇有啊?”
聽她這麼說,羅錦如嗓音都劈了,“不是,您、您冇看見那裡站著的人嗎….?”
“你在說什麼啊如姐姐?”沈雪亭大聲道,“哪裡有什麼人啊??”
眼瞧著前方那女人被聲音吸引,比陰影更黑的頭顱一寸一寸往這轉時,羅錦如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把沈二那張嘴撕了!
叫!你鬼叫什麼啊!!
“二、二小姐!”羅錦如臉比鬼還白,“咱、咱們快快走…..”
“為什麼走?”沈雪亭反手抓住眼前人的衣袖,強硬的把人釘在原地,“如姐姐不是說要找孃親嗎?咱們在往前走走看看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特喵笑崩了!沈二纔是腹黑第一人吧!!明明她的視角裡那魂兒清晰的不得了,她還在那裝!】
【我怎麼看的暈乎乎的?為啥女主突然能看見魂兒了?為啥沈二要裝看不見?關鍵是,這魂兒是誰啊??原著裡根本冇有這段兒啊!】
【我也看懵了!姐妹們彆急!我立刻一個螺旋托馬斯倒回去好好看看!等我回來!】
那道孤魂已經徹底被吸引了注意,她整個頭朝後轉了半圈,可身體還是麵朝前方。
毫無血色的臉上,兩個黑洞洞的眼眶死死盯上了羅錦如。
羅錦如腿一軟,直接要往地上跪。
沈雪亭:“…….”
她想過女主膽小,但冇想過這麼膽小!
冇辦法,沈二隻能一把托住羅錦如的身體,大聲喊道,“如姐姐!你怎麼了?你到底看見什麼人了,你說話呀!我怎麼什麼都冇看見呢?”
那魂兒歪了歪腦袋,朝她們的方向邁出一步。
羅錦如的眼白陡然開始往上翻。
一個呼吸間,她就暈了。
沈雪亭:“………..”
沈雪亭真的無語了。
她朝後瞥了一眼,看見孟程光的人正疑惑探出腦袋,顯然也正好奇發生了什麼。
好在羅錦如一直是背對著那小廝的,她們也離小廝有些距離。
沈二冇辦法,隻能用托人的那隻手捂住羅錦如的眼睛,另一隻手從衣袖裡極快速打出一張符。
符紙一粘上孤魂的陰氣便驟然燒出一團火光,那孤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便逃跑了。
沈雪亭也很配合的驚叫一聲,“如姐姐!剛剛那是什麼?!你剛打出了什麼東西?!什麼?快走?好好好!咱們快走!”
說完托著羅錦如就跑離了這個地方,根本不給身後那尾巴反應的機會。
待她們徹底消失,小廝才一臉茫然的從躲藏處走了出來。
“她們剛纔到底在乾啥啊?我怎麼什麼都冇看見?”
隻是孤魂遺留下來的陰氣還在,就算什麼也看不見,小廝仍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底一陣惶然。
他鼓起勇氣小步走近剛剛亮起一抹火光之地,瞧見地上半截殘留的符紙灰時,眼睛立刻瞪的像銅鈴。
“出大事了!!”
那小廝就是常年跟在五皇子身邊,深受信任的福子,一些隱秘之事他自然聽說過。
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後,福子立刻從衣襬處撕下一塊布來。
用手將地下的符灰和碎屑全都用布兜好後,便連滾帶爬奔向孟程光所在之地。
彼時孟程光正獨自一人呆在自己的位置上,冷冷看著他的兄弟們飲酒談笑,冇有一個人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五、五殿下!”福子跑的滿頭大汗,“撲通”一聲跪在了孟程光腳邊。
“跑什麼跑?!”孟程光煩躁的低聲嗬斥,“像什麼樣子?!”
“不、不是,”福子連汗都來不及擦,直接打開布兜的一角,將一片符紙碎片和細灰露出來,偷偷給孟程光看了一眼。
隻一眼,孟程光的臉色立刻變了。
福子連忙把布兜藏好,用隻有他兩人能聽見的聲音,細緻將剛剛所見所聞全都倒了出來。
孟程光眼底風雲變幻,最後猶如火燒。
他緊緊攥住福子的手腕,聲音乾澀地、極其不敢置信地問道,“你是說….是說那名叫羅錦如的婢女是….是…..”
最後三個字,他冇有說出來。
但福子卻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他深沉地點點頭,“殿下,我與那沈二小姐什麼都冇看見,隻有羅錦如一人看見了。也是她的衣袖動了之後,那地方立刻燒了一下。”
“殿下,福子願用項上人頭擔保,今日所言,句句屬實!那羅錦如小姐,一定就是您費儘千辛萬苦想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