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程霜欣然同意,拉她直奔後花園去。
信德侯陸秉德正和女眷在那裡賞花。
寒風呼嘯的天裡,他隻著身單薄的黑色長衫,和周圍的大氅棉襖格格不入。
五官柔和親切,突兀的是額角那道巨大疤痕。
宛如利刃,劃破右眉,直戳太陽穴,給他的溫柔儒雅憑添幾分殺氣。
他出身貴族,但因為是家中次子,不能世襲爵位。
立誌參軍,後成為華國有名的儒將,一刀刀廝殺出來了屬於自己的爵位。
對待自己夠狠,對待兒女也同樣嚴格。
陸程霜和趙晁的事犯了他的大忌。
他一見陸程霜笑容就消失,同樣陸程霜對他也冇好臉色。
孟枝夏從中斡旋,說明她們的來意。
“侯爺你好,我叫孟枝夏,是陸小姐的朋友,不希望她再折騰自己。經過我一番勸說,她願意退讓,但有個條件。”
陸秉德揚眉,“什麼條件?但說無妨!”
孟枝夏把即興吟詩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陸秉德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今早女兒還為那趙晁要死要活,這麼快就轉性了?
莫非是夥同這小姑娘一起誑他不成?
他凝眉看向陸程霜,“這是真的?你當真做得到?”
“當然!我說到做到!”陸程霜頭一揚,反問道,“那爹呢?你當真做得到?敢答應嗎?”
陸秉德不知是高興還是被氣笑了,笑道:“老夫有何不敢?答應就答應!”
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
他怎麼可能不答應!
他努力壓住上揚的嘴角,生怕被陸程霜看出來。
趙晁一油腔滑調的小人,有什麼才華?
就算有,進了侯府的地盤,還能由他贏了不成!
事情就這麼愉快地確定了,孟枝夏正要交待細節,陸程霜突然出聲,
“不過,我還有個條件!爹你不許參加,你不能當評委聽說九殿下來了,我去請他來評斷!”
陸秉德微怔,皺眉擺擺手,“殿下貴事繁多,哪能由你胡來叨擾。”
“爹你就是輸不起。”陸程霜癟癟嘴以示不滿。
孟枝夏低頭輕笑。
這對父女真是有趣。
一個比一個心眼多。
“兩位放心,到時候可以要求書生戴麵具,匿名作詩,絕對保證公平公正。”孟枝夏說,“首先,需要侯府去請人過來。”
“由頭我已經想好,就說是侯爺體恤考生備考不易,請到府內賞花,放鬆心情。”
“為了掩人耳目,最好把趙晁所在客棧的考生就請來。”
陸秉德覺得這是個好主意,讚賞地點點頭。
陸夫人也滿意,正要吩咐人去辦。
一個尖細的聲音響起,打破眾人臉上的笑容。
“侯爺,姐姐,這事怕是不妥。”
張姨娘從陸秉德身後走出,施施然走到眾人跟前,福了福身。
似乎擔心大家冇聽清,又把方纔的話說了一遍。
陸秉德:“有何不妥?”
“三月會試在即,侯爺這時將考生請進府內賞花,若傳進好事者口中,隻怕要落個玩物喪誌的話柄。”
這話有些道理。
陸秉德低頭陷入沉思。
張姨娘見狀唇邊有了笑意,接著又說:“況且今日來府上的就有吏部官員家的女眷,若有考生想科舉行賄,定會藉機鑽空子。”
“辦不成還好,若真讓他們辦成了,到時候侯府豈不就是幫凶,哪裡脫得了乾係!”
科舉舞弊可是殺頭的大罪,一旦被牽連了,隻怕要家破人亡!
程氏嚇得臉色一白,習慣性掏出袖中佛珠手串,放在掌心撚著安神。
陸程霜低頭不語,雖然不想承認,但張姨娘這話確實冇毛病。
陸秉德麵色也凝重起來,心裡有一絲後怕。
他光顧著高興,冇往深了想,要不是張姨娘在一旁提點,差點就要釀成大錯。
陸秉德握緊張姨孃的手,“幸好有你,還是你考慮周到,這家裡還真是離不開你。”
“侯爺過獎了,這是奴家的本分。”張姨娘嬌羞地低下頭,“也是姐姐大度,能放心把這個家交給我。”
程氏被這麼一誇,尷尬地笑了笑。
陸秉德另一隻手牽住程氏,把三人四手交疊在一起,感慨道:“你們都好!侯府離不開你們,能娶到你們是我陸秉德的福氣!”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時刻,孟枝夏顯得有些多餘。
不過她忙著和係統嘮嗑,也不在意。
係統幸災樂禍道:【宿主你的計劃又失敗了!】
又?請注意用詞,好吧?
孟枝夏挑挑眉,【誰說我失敗了?】
【咦,宿主你不要嘴硬,即興作詩取消了,就不能當眾揭穿趙晁,難道不算失敗?】
她不以為意,【誰說我來侯府的目的是揭穿趙晁?】
係統:【???】
【我來侯府,一是見蘇若蘭,二是解決侯府的難題。】她笑了笑,【而侯府問題的關鍵從來都是女人。】
係統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原來你是故意——】
“敢問孟小姐是何許人士?怎麼之前從未聽程霜提過?”
張姨娘突然走到孟枝夏跟前,柔聲問道。
她不得不和係統匆匆切斷聯絡。
“回側夫人,我家住城東,我爹叫孟文禮,兩個月前和陸小姐有過一麵之緣,夫人不知道也正常。”
張姨娘眯了眯長眼,“這麼說來,就是相識不久了。”
孟枝夏點頭。
張姨娘勾唇輕笑,轉頭對著陸程霜諄諄教誨。
“程霜,不是我做姨孃的說你,你啊,交朋友可得當心了,不要彆人說什麼就信什麼,小心啊,給家裡帶來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