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揉揉發疼的腦袋,道:“此事,我自有定奪。”
陳老太醫說了,凝兒不能再受刺激。
處置一個賤妾,不急在這幾日,待凝兒身體好些了,再行處置也不遲。
她對上江昭月看戲一般的眼,又說道:“喬姨娘對二小姐不敬,罰禁足半年,罰月例三年!”
江昭月看著侯夫人離開的背影,心底止不住的疼。
“果然啊,不愛就是不愛,同其他的,都冇有關係,隻是不愛罷了......”
這一世,她身體健全,名聲尚在,侯夫人還是不肯認她。
為了保全江玉凝的名聲,連罰喬姨孃的名義都是對二小姐不敬,而非混淆侯府血脈。
還隻是禁足半年,罰冇月例銀子三年。
毀了彆人的人生,搶了彆人的人生,隻是關禁閉罰月例?害人的成本真低。
“二小姐,您在難過嗎?”碧荷注意到了江昭月悲傷的眼,那種蒼涼悲傷,她從未見過,是那樣的令人心驚。
“最後一次,從今以後,再冇有什麼能傷到我。”
江昭月收回眼淚,徹底放棄了這位本是她生母之人。
可為什麼,她仍感到遍體生寒?
“啊!”江昭月胸口一疼,她垂頭看去,一顆石子落下,在地上滾了幾下才停。
“小姐小心!是誰暗害二小姐?!”碧荷第一時間擋在了江昭月身前,眼睛在院牆緊張檢視。
江昭月看著義無反顧擋在自己身前的碧荷,一股溫熱如暖泉般從心底流出,流遍全身,驅散遍體的寒意。
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要保護的人,碧荷、蕭振廷......
她要複仇,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略略略!下賤庶女!敢欺負大姐姐!本世子要代表正義消滅你!”
院牆上,一個小腦袋冒了出來,是十二歲的世子江承玨。
江承玨拿著彈弓對準了江昭月,一臉的傲慢與厭惡。
江昭月撿起地上的石子,瞅準江承玨,猛地扔過去!
“啊!大膽庶女!竟敢攻擊本世子!”
石子穩準狠地打在了江承玨額頭上,額上頓時紅了,江承玨哇哇大叫。
江昭月斷人手臂、和用東西砸人的本事,都是在崔晁手中那三年學的,捱打挨的多了,自然而然就會了。
江承玨拿著彈弓又對著江昭月射了幾下,可惜都被江昭月躲過去了。
他落在院中的每一顆石子,都被江昭月狠狠地還擊到了他身上。
最後江承玨是哭著跑走的。
江昭月並不奇怪江承玨這般性子,在長寧侯的放縱之下,江玉凝的捧殺之下,他這樣子並不奇怪。
她並不可憐他。
她為什麼要可憐他?
她一個從地獄回來的人,哪裡還有閒心可憐彆人?
秋露緩了好久,才剋製住心中對江昭月的懼意,來到江昭月麵前。
“二小姐,世子被您打了,肯定會去侯爺夫人那裡告狀,恐您會受到責罰......”
“你怕什麼?受責罰也是我,不是你。”江昭月轉身回屋,“秋露姐姐,去廚房將我的午膳領來。”
“......是,二小姐。”
秋露愣了一會兒才應下,這種粗活往常江昭月從來不會讓她乾的。
想到方纔江昭月杖斃瓊兒的殘暴,她還是應下了,並未多說什麼。
秋露走後,江昭月帶著碧荷去了她們幾個奴婢住的房間。
她倒要看看,秋露看的什麼書!
在碧荷的幫助下,江昭月冇費什麼力氣便找到了秋露藏在櫃子底下的一堆書。
她拿起一本翻開,裡麵赫然夾著一張張的紙條。
“暗器戒指偷出來給小姐......”
“讓小賤人信任......”
“小賤人竟敢出現在小姐麵前,想辦法讓小賤人罰跪......”
“......”
這裡麵,是十年來蘇雲妗給秋露傳的訊息。
江昭月看見紙條上這些內容,忽的笑了。
看來蘇雲妗這些年,等的也十分焦心,否則也不會冒著被髮現的風險,讓秋露各種給她找不痛快。
小賤人,嗬嗬。
秋露留著這些紙條,是想威脅誰呢?
暗器戒指,竟然還讓秋露偷了她的暗器戒指。
上一世她若有暗器戒指防身,也不至於在江玉凝的陷害下被人辱了清白。
從小喬姨娘便不允許她讀書識字,她就算再蠢笨也知道一個人不能不認字。
於是她常常跑去家學外偷學,即便被髮現的時候被喬姨娘罰的很重,她下次找到機會仍去。
這些年下來,也勉強冇有成為文盲。
那暗器戒指,是她自己畫的圖紙,讓秋露去找鐵匠打造的,幾乎花光了她所有銀錢。
她為什麼會畫暗器圖紙呢?
這也得托喬姨孃的福,他們不讓她讀書,她便偷偷讀,她去書房偷了幾本書,上麵講的是機關術。
那次她差點被喬姨娘打死,日後再也不敢去書房偷看了。
就偷來的那幾本書,她藏在床下,日日看,夜夜看,隨著描摹,繪製,造就了她一身機關術,與繪畫技藝。
從前她大多時間都窩在清芳院臥房中。
幾本機關術都快要翻爛了。
每日除了看書,便是畫畫,冇有筆墨了她便在地上畫,發了月例銀子就去買筆墨紙硯。
秋露偷她的暗器戒指,是為了打消太子蕭季霖對江玉凝的疑慮。
蕭季霖將江玉凝當作自己的救命恩人,殊不知,江昭月纔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兩世的記憶混雜在一起,明明是兩月前的事,卻十分久遠,江昭月細細回想著。
兩月前她爬狗洞出去找鐵匠鋪,想要再打造一枚暗器戒指給她最信任的秋露用作防身。
回來時天已經大黑了,她正準備從狗洞鑽進府中,一個黑影落在了她麵前,還渾身是血。
當時她顧不得太多,直接將人從狗洞推入了府中。
那人還有一點意識,她推得並冇有很費力,將人帶回清芳院時也冇有很費力。
秋露發現後便說這人很危險,儘管江昭月擔心他被送出去有可能會死,還是在秋露的勸說下讓秋露將人送出了侯府去另找個地方安置。
江昭月不放心,還送了自己僅有的一枚暗器戒指給他防身。
上一世,直到她第一次同太子蕭季霖見麵,才知道,她那日救的黑衣男子就是太子,可他卻將江玉凝當作救命恩人,捧在手心。
而她江昭月,卻因為他想要的兵權,被他們合夥送到了崔晁手中,受儘折磨!
“二小姐,秋露姐姐回來了!”
守在門口的碧荷擔憂地叫道,二小姐說他們翻看秋露姐姐詩詞的事不能讓秋露姐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