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您快看,我這個玉鐲好不好看?”
洛如雪伸出雪白的皓腕,一隻顏色鮮豔的血鐲露出來,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
洛老夫人自打上次病好後,神情總是有些懨懨的,但對這個最喜愛的孫女,還是打起精神應付:“好看,咱們雪兒皮膚白,自然戴什麼都好看。”
又青忍不住偷偷翻兩個白眼,心裡忍不住腹誹:就她還算白?連小姐的腳後跟都比她手嫩!
洛如雪還在炫耀她的鐲子,半天冇聽到洛染的聲音,故意大聲道:“是啊,外祖母也說這個鐲子配我!除了這個鐲子,外祖母還差人送來好多吃的呢,回頭我都拿過來給祖母嚐嚐!”
李氏的父親是洛老夫人的親哥哥,早些年間因病去世。
李家如今隻有李氏的母親和哥哥一家,居住在延慶州,距京城不過百餘裡,時常書信往來。
提起孃家人嫂子,洛老夫人也忍不住有些想念,笑道:“你外祖母總是最疼愛你,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你。”
“外祖母和舅舅也想念祖母呢!”
洛如雪趴在洛老夫人懷裡撒嬌。
忽然轉頭看向洛染,大聲問:“大姐姐,你及笄禮的時候,沈家老夫人送你什麼了,怎麼冇見你說過呢?”
洛染輕輕笑了笑:“冇什麼。”
洛如雪卻不放過她,繼續道:“不會什麼都冇送吧?虧得他們口口聲聲說想著你,卻連個像樣的禮物都冇有,你看看我外祖母,送來整整一車東西。”
洛染心中忍不住嗤笑:李家唯一做官的就是李氏的哥哥,還隻是個從五品的知州。這麼多年,冇有洛家幫襯,他們恐怕連像樣的禮物都拿不出來。
說起那一車禮物,彆以為她不知道,來的時候是一車,走的時候可是拉了足足輛大車。也虧得那是祖母孃家,否則依照祖母的性子,李氏早就被休了,今日還能坐在這裡?
洛染並不想爭論這些,但不代表她能忍受彆人隨意汙衊沈家。
“外祖母是冇給我送鐲子,也冇有送吃的。”
說到這,停頓了一下,眼見著洛如雪更加得意。
洛染這才緩緩道:“外祖母不過是送了我兩個鋪子。一個是城東的暗香閣,一個是九華街上的玉香齋。祖母若是什麼時候缺了胭脂水粉,或者想吃蜜餞了,倒是可以跟孫女說,叫人送來便是。”
洛染口中這兩個鋪子,大家都有所耳聞,那可都是位於京城最好地段,暗香閣的胭脂水粉和玉香齋的蜜餞,深受京城夫人小姐們的喜愛。
洛如雪有些不信:“我怎麼從來冇聽姐姐說過?”
洛染不以為意:“不過是兩個鋪子罷了,外祖母說送給我玩玩而已,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眾人一聽,紛紛看向李氏。
人家沈家一出手就是兩個日進鬥金的鋪子,還隻是送給大小姐玩玩的。
哪像是李家……
孃家被比下去,洛老夫人臉上也不好看。
垂下眼簾:“我一個老婆子,還抹什麼胭脂水粉,牙口也不行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
洛染也並不是真想送她,不過是客氣罷了,不要更好,省銀子了。
洛如雪眼珠子一轉,晃著祖母的手臂撒嬌道:“祖母,您不喜歡,可是我喜歡啊,還有三妹妹,四妹妹,你就讓大姐姐破費一回,好不好嘛。下個月是我及笄禮,咱們洛家女兒漂漂亮亮的,您也有麵子不是?”
洛老夫人一聽,也是這麼個理,便對洛染道:“既如此,你晚上就讓人送一些適合女兒家的胭脂水粉過來吧,再送些蜜餞,正好宴席上也讓大傢夥嚐嚐。”
洛染乖巧地應下,側頭吩咐又青:“你去跟下麵的人說一聲,讓他們多送一些來,直接送到二嬸那裡就行。”
李氏的嘴剛露出一抹弧度,就聽洛染又接了一句:“哦對了,彆忘跟店夥計說,這是咱們自家人用,按成本算就行,賬單也給二嬸。”
“憑什麼我娘掏銀子?”
洛如雪忍不住道。
洛染眨眨無辜的大眼睛,道:“剛剛不是祖母說的嗎?”
洛如雪漲紅著臉,一時語塞。
坐在下麵始終冇吭聲的洛如蝶小聲道:“一家人難道也要銀子嗎?”
洛染笑著看向這個透明人一樣的三堂妹,道:“俗話說,親兄弟明算賬。我已經叫人按成本價算了,三妹妹還想怎麼樣呢?難道要讓那些下人搭銀子嗎?他們也要養活一家老小,生活已經很艱難了,我們就不要再雪上加霜了。”
洛如蝶是庶出,姨娘又被李氏壓得死死的。
平日裡吃穿用度都是撿洛如雪剩下的,根本不敢得罪洛如雪。
這會兒被洛染接連質問,心中也有些不忿:“大姐姐剛剛說既然是沈家送你的鋪子,那就是你的,我還冇聽過哪家鋪子東家用東西,還要給錢的。莫不是大姐姐覺著咱們洛家銀子多,好糊弄?”
洛染氣笑了,盯著洛如蝶反問:“三妹妹也說那是東家,可你是嗎?”
洛如蝶臉騰地紅了。
洛染卻不想就這麼算了,繼續道:“如果按照三妹妹的說法,二嬸也有自己的嫁妝鋪子,三嬸也有,那是不是以後咱們誰缺了什麼短了什麼,都可以隨意去鋪子裡拿,不用給銀子?畢竟都是一家人嘛 !”
洛如珍今年九歲,是曹氏所出,平時最看不慣洛如蝶跟在洛如雪屁股後麵阿諛奉承。
本來在母親旁邊坐著吃糕點,順便看熱鬨,誰知道這火說燒就燒到三房頭上了。
洛如珍頓時不高興了,拍拍手上的糕點渣子,揚起小腦袋脆聲道:“三姐姐,你若不想花銀子就直說,彆扯上我們大家!你姨娘冇有鋪子,你當然希望去彆人家的鋪子裡白拿!有本事,你讓你姨娘也買個鋪子,到時候看看你還敢不敢說這話!”
洛染低頭掩去眼中的笑意。
這個四妹妹果然冇讓她失望,彆看年紀小,嘴可是不饒人。
庶出,是洛如蝶心裡最尖銳的一根刺,事事要強的她就是不想讓彆人一提起她,首先想到的是她的身份。
這會兒被洛如珍大咧咧說出來,頓時脹紅了臉,話冇經過大腦,脫口而出:“你還說我,三叔不也是庶……”
“夠了!”
洛老夫人一巴掌拍在軟塌扶手上,一臉厭惡地看著她。
洛如蝶意識到自己說了錯話,雙眼含淚跪在地上,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