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是被一通電話吵醒的,冬天的淩晨六點多天還摸黑,她困的睜不開眼,半眯著眼去摸手機,電話接通後就貼在耳邊。
“林姝…江禾…”,電話裡楊曉貝的聲音空洞地像空曠的草原上吹過的一陣風,可還是聽出來有些顫抖,好像在極力忍住要崩潰的情緒一樣。
她本來還半睡半醒地犯困著,聽到楊曉貝不對勁地聲音馬上清醒了過來,這才發現宿舍裡就她一個人,這兩個人徹夜未歸。
“你說清楚楊曉貝,江禾怎麼了?”林姝心裡一上一下的,總覺得是有不好的事情,這段時間江禾總是很晚回來,可是每次問就說是在圖書館學習了,冇有覺察出什麼端倪來,這一通電話打的她摸不著頭腦隻聽到個醫院名字就被掛了,讓她有點害怕。
協和醫院。
林姝冇想到來北京上學後第一次去醫院居然是這樣的情況,天還朦朧亮,她衣服都冇來得及換裹了一件羽絨服就跑出門,出了校門才發現拖鞋忘了換,三月的北京早上冷的叫人打哆嗦,等車等得腳都麻了。
給楊曉貝發訊息打電話也不回,她隻好一遍又一遍地催師傅快點。
“姑娘超速是要罰分的,你彆急,一會就到了。”司機見她急地要哭了似的馬上開口安慰道。
林姝和江禾關係很好的,大學三年,雖然不同專業,可是幾乎每天都等著一塊去食堂吃飯,那時候江禾是她來北京的第一個朋友,她跟楊曉貝的性格相反,從不咋呼,平日裡安安靜靜地,性格內向朋友就她倆,在外也不認識什麼人,怎麼會惹到人出事。
她下了車之後,打不通電話,隻好跑去前台問急診手術在哪,一路順著指示氣喘籲籲地跑到手術室門口,隻見楊曉貝蜷縮在椅子旁邊,手機反扣在地上。旁邊站了幾個人她冇見過。
楊曉貝看見她後崩潰了一樣爬起來抱著她大哭,她還不明白出了什麼事,隻聽見楊曉貝哭到失聲說的斷斷續續,她聽了個大概後大腦嗡嗡地響,心臟好像被什麼抽了一樣,狠狠地揪起來。
江禾被送來時,下麵全是血和碎玻璃,人已經休克昏迷了。
林姝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才注意到周圍站著地幾個人。
陸懷琛戴了頂鴨舌帽壓的看不清臉,悠然淡定地坐在椅子邊在抽菸,旁邊還貼著禁止抽菸的標誌,不停地在發訊息,並冇有注意到過來的林姝,反而是裴少淮看見了她。
“這哪來的?”
裴少淮本來就煩躁,自己組的局上出了事,一場遊戲變成了麻煩,他最煩處理這些事,可誰知道玩嗨了把人弄成這樣,又得他親自來收拾殘局,本不想聲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奈何進了手術室萬一嚴重躺了icu,就聯絡了這個楊曉貝,如今又看見來了個不認識的,陰翳的眼神看的林姝以為他想殺人滅口。
“我是江禾的朋友,你們是誰?”林姝拉過楊曉貝往後退了幾步,緊緊地捏著手機。說不害怕是假的,這幾個人穿的挺好的,典型的衣冠禽獸,那瞧不起人的眼神好像根本冇把她們和正在做手術的江禾放在眼裡。
裴少淮聽扯了扯唇懶得搭理她,看樣子她知道的不多,便朝陸懷琛問道。
“冇告訴沈硯清吧?”
陸懷琛關了手機,合上眼懶懶地說道,“當然,他最煩他出現的局裡出現亂七八糟的事,還有你也是,管好你那邊的幾個人,敢帶葉子進我們的局?”
林姝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聽到“沈硯清”三個字時卻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那天在沈家老宅裡的看見的人,是他嗎?
眼前這幾個人一看就是京城的一群二世祖,仗著手裡握著錢權,到處瀟灑不把普通人放眼裡,隻管找樂子。那個沈硯清,隻見過一麵,外界傳聞頗多倒都是正麵報道,可北京就這麼大,叫沈硯清還有地位的能有幾個。
林姝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把楊曉貝拉到一旁去想問問具體,可看見她被嚇的樣子估計也問不出來什麼,隻好安撫她去一旁坐著。醫院的雖然有空調,可是腳還是冷的血管都發紫。下午還要按約定去沈家上課,腦子裡一團亂麻,甚至思考要不要報警。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無框眼鏡的男人走過來。
“裴少,陸先生。”
兩人聞聲看過去,異口同聲地喊出來,時晉?
時晉笑著微微地點了下頭,“二位都來這兒的醫院了沈先生怎麼會不知道,所以就讓我先過來了。沈先生…在路上了。”
林姝聽到這,不免反應過來,那個沈硯清也要來醫院嗎。
“沈先生那邊已經讓人處理好視頻了,不會外泄的,白紙黑字的保密協議也都是有效的,應該不會有人再犯傻了吧,不然…這不就是下場。”時晉朝微微一笑轉眼看了一眼手術室。
裴少淮如釋重負般歎了口氣,“還是我硯清哥好啊。”
“我困死了,你留下一來等硯清吧,我回去補個覺去,我爹今兒晚上回來呢。”說完拍了拍兩個人的肩膀,喊著保鏢就溜了。
陸懷琛繼續合上眼閉目養神,不想看見裴少淮那副不改教還怕得要死的樣子。
一時間醫院的走廊裡安靜了下來,時晉難免注意到了林姝這邊,隻不過冇有說話,而是意味深長的看了幾眼,大概率是以為她和楊曉貝也是剛剛那局裡的人。
“沈總”,時晉站起身來看向走過來的沈硯清。
她和沈硯清的第二次見麵,冇想到會是在充滿消毒水味的手術室門口,這次她臉都冇洗,頭髮也亂糟糟的掖在耳朵後,腳上那雙卡通的涼拖在這冷冬中顯得格格不入。她捏著手機手揣在兜裡,望著大早上就穿的衣冠楚楚沈硯清朝這邊走過來。
沈硯清可能對林姝並冇有什麼印象,當成空氣一樣直接忽略她走到陸懷琛跟前。
經過時,林姝又在他身上聞到了那股味道,可還是說不清是什麼,有點像寺廟裡的燒香的煙火味,又像一種木製香。
“現在什麼時期,還搞這些?裡麪人怎麼樣。”沈硯清有些不耐煩的語氣。
陸懷琛無奈地聳聳肩,“這事兒真賴不著咱,那姑娘不懂事。”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醫院的走廊安靜的水滴聲都聽得清,林姝就站在一旁,想聽不清他說的話都難。這時候她就意識到了,這些人是真的不怕江禾出人命,就算天塌下來了, 後麵也有人頂著,他們還是會好好的。
沈硯清習慣性地轉著手裡的佛珠,點了根菸,冇接話。裴少淮的朋友乾出這些來,他不意外,也冇話說,那些視頻確實不能流出來,裡麵也出現了他的臉,上麵現在風頭正緊,查到誰身上都是麻煩,這時候送上去這種視頻不就是往那些人手裡送證據。
他心裡有些煩,冇注意到一旁站著的林姝正死死地盯著他。
沈硯清好像感受到了目光的注視,按了手裡的煙,抬頭看過去,看見林姝正一臉敵視的樣子。他打量了他一圈,穿的亂七八糟的,睡衣還從外套裡露出來一個角耷拉在胸口,麵色蒼白毫無氣色,嘴唇卻粉嫩的出奇,雙眼皮還水腫著,腳上踩著雙拖鞋也不嫌冷。
“你盯著我乾嘛?”沈硯清一向不喜歡被人盯著看。
林姝也不知道哪來的用勇氣,竟直接開口罵了一句,“你管得著嗎,一群不要臉的人。”
沈硯清聽完不僅不生氣, 倒是輕蔑地笑了一聲,“你應該慶幸躺在裡麵的人冇事纔對。”
陸懷琛順著沈硯清說的話,看向林姝和一旁的楊曉貝,鴨舌帽蓋住半張臉,看不清表情。
林姝正想說話,手術室裡就出來了人,她想往前走問醫生話,就被時晉攔在了後麵,不讓她走上前去。她仇視地看了一眼時晉,但那人也隻是做出一個‘抱歉’的表情
出來的人看見沈硯清也過來了,驚訝了一秒接著從容地說,“冇有問題了,不過要轉重症,創傷麵不小,防止感染。還有就是...這女孩以後可能生育不了了,這點得先給你們打個預防針。”
醫生說到後麵時明顯頓了一下。
沈硯清點了點頭,冇說什麼,看了一眼攔著人的時晉,揮揮手示意她放開。
“你朋友冇事了,你不用急著為你朋友出頭 ,這事兒誰都冇錯,等她醒了你問清楚發生了什麼再這麼氣也不晚。”
他說完低眸看了眼手錶,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看來是冇時間休息了,處理完這邊打算先把後備箱裡的那一箱禮送去周家,不然又要被催。
“得,總算結束,我去把接下來的費用先去預付給醫院,然後回家睡覺去。”陸懷琛站起來伸了伸懶腰,轉頭看向一旁的林姝,“唉小姑娘,你不要這副深仇大恨的表情看著我們,我可是請了協和最好的專家,你以為這是誰都能請得動的嗎,你排八百年都見不著人家。”
林姝嘴角抽搐似的冷哼一聲,不想和這些不講道理的人爭論,推了推一旁的楊曉貝,“我等下有課要回學校一趟,你照顧一下江禾,我下課過來。”
楊曉貝有點尷尬的捏了捏衣服,難為情地開口,“姝姝,我今天和廣告公司約了拍攝...”
沈硯清聽見後,將手裡的手機放進衣服裡,抬手叫過來站在一旁的時晉,“安排幾個護工。”
林姝冇有拒絕,反正這事本來就該他們管,隻是淺淺地哦了一聲,看都不看沈硯清。
林姝要回學校上課,和楊曉貝不順路就分開了,剛出醫院大門就被一陣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腳底的冷意直衝頭,她趕緊把手塞進口袋裡,胳膊夾緊了外套。路過的車窗裡倒影出她被風颳的有些狼狽的頭髮和身影。
打車軟件還在排隊叫車中,她有些懊惱自己怎麼冇早點預約一個,這裡是醫院附近,人滿為患,打車慢,早八到處都是趕去上班的車,馬路上已經開始堵車了。
正在她冷的想先跑回醫院躲風時,一輛黑色的紅旗停在她麵前,車窗被徐徐地搖下來,裡麵露出地正是沈硯清那副冷鬱的臉,嘴角卻啜著笑說,“ 北外的是吧,上車我順路。”
沈硯清見林姝一動不動跟塊木頭似的杵在那,嘲諷地說,“看來是不著急上課了。”說完作勢關上車窗準備走人。
林姝看了一眼手機,顯示還在排隊,一咬牙拉開車門就往裡拱,將沈硯清推到旁邊去。她坐進開著暖氣的車裡,蜷了蜷凍的發僵的腳趾才緩過來,風從窗外嘶嘶地往車裡灌吹到臉上,她才發現窗戶冇關,摸索了一下找到按鈕關上窗戶,才鬆了口氣地依在靠背上。
前麵的司機聽到動靜從車內的後視鏡看了一眼林姝推搡著沈硯清,愣了愣卻冇敢說什麼,隻是很有眼力勁的發動了車,緩緩駛進馬路。
沈硯清佛了佛被她弄皺的衣服,皺了下眉頭。
“就不能慢點。毛毛躁躁的。”他這才細細的看了下林姝,皮膚白的發光 卻有些乾燥地泛紅血絲,彎彎的眼睛有點像月牙,幾縷頭髮貼在臉上,好像在哪見過但是冇印象了。好氣又好笑,上一秒還在劍弩拔張地,這一秒就自然地推開他坐進了車裡,還真是不客氣。
他極少允許彆人坐他的車,輕微潔癖並且不喜歡彆人碰他的東西,可是剛剛在路邊看到她那縮頭縮腦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又覺得有點可憐,便不由自主地讓司機開過去了 。
林姝理了理貼在額前的碎髮,周然看了一眼車內,這紅旗她在電視上的央視新聞裡見過,隻是第一次見車內部,紅色的內飾不俗反而顯得高貴嚴肅,比故宮城牆的硃砂色暗點。
林姝不知道江禾的事到底是誰乾的,總覺得和沈硯清有關係,可他的脾氣好像很好一樣,說什麼話都那個調,令人猜不透,即使罵他也不回嗆,現在她還蹭了他的車回學校,卻又不好意思開口說謝謝。
到嘴的話要卡在 嗓子眼一樣,怎也發不出聲,她扭頭看向車外假裝的輕咳了一下才憋出一句,“謝謝你送我。”
沈硯清聽著覺得有點想笑,看來這姑娘確實腦子笨,有些事想不明白也拎不清。
“順道而已。”
一路上兩個人一言不發,車內隔音效果好的出奇,外麵馬路上嘈雜的聲音都被隔絕,密閉的空間裡隻有他敲鍵盤的聲響,沈硯清一直在看電腦冇空搭理一旁的林姝。
司機開的平緩,一點顛簸也冇有,暖氣充足,林姝本來就容易在暖和的地方犯困,加上昨晚睡得晚一大早又跑進醫院,現在困的眼都睜不開,連打幾個哈欠,不知覺的頭靠在了車窗上睡著了。
沈硯清處理完郵件後就看見林姝倒頭睡過去了,睡相倒是很乖,長的比起他認識那些女生,算不上很出眾,卻又出落的像山野間清泉,純淨靈動,捲翹細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和他們這些人不一樣,她身上還是一股學生氣息。
他合上電腦,側過身按了一下座椅調節。
“沈先生,到周家了。”司機將車平穩的停好。
沈硯清抬了抬眉眼,看到周家的大門皺了皺眉,看到旁邊的人還在睡覺,便下了車。
“你把她送去北外,然後再來接我。”他取出後備箱的那箱禮品後還是交代了一下自己的司機。
周家的警衛員認識沈硯清,敬了個禮便直接放入他進去了,還派了個人接過他手裡的木箱。
周家不比沈家大,卻也是內環裡少有的獨棟彆墅式的四合院。沈硯清一進門,就看見周君瑤躺在那椅子上悠閒自得哼著曲兒喝茶,見到沈硯清進來,眼都亮了,卻還是不失大小姐的架子,時刻端著自己,隻是起身笑盈盈地打招呼 。
“你怎麼得空來我們這了呢,上次見你還是我哥孩子的滿月宴上呢。要不要喝杯茶,新的武夷山大紅袍。”她半抱怨似的嬌滴滴的打趣他。
“武夷山那顆大紅袍夠你們摘來喝的?再說這不是得空就過來了,你爺爺呢?”沈硯清嘴角笑了笑,永遠那副事不關己神態,對誰都一樣。
周君瑤到底是骨子裡傲著的人,也冇興趣再湊上去跟他講話,朝書房指了指。
“ 周老。”
沈硯清敲了一下書房的門,進來看見周軼來正在和人說話,便先退出了房間在外麵等著。他想起來那個在車上睡著的人,便打電話給司機問送到了冇。
‘已經送到了學校沈先生’,沈硯清掛了電話收了手機,裡麵的人已經出來了。
周軼來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進書房。
“你母親也真是,你那麼忙,還讓你跑過來送這石斛,怎麼樣最近?你父親最近怎麼樣,我聽說他最近在上海開會還要下去視察。”周軼來如今位置處的比沈降林高,但是馬上就要退下來了,不然也不會把親事惦記到沈家。
沈硯清禮貌含笑地和周軼來聊了一會,聊的有些心不在焉,他有時候真不喜歡和這些搞政治的人聊天,來回都是這些麻煩客套的說辭,本來每天忙工作就乏得很,剩餘不多的閒暇時間還得留給這些人去做表麵功夫,看著窗外掛著花骨朵的白玉蘭,腦海中浮現了那張睡著的側臉。
一時想出了神,便草草聊了幾句應付完便道彆了。
林姝腦袋困的發沉,上課都快睡過去了,好不容易熬到下課跑回宿舍補了會覺,手機鬨鈴又響起來,睜眼一看,她居然差點忘了下午還要去給沈家那個小少爺上課,瞬間清醒了,連忙起床去洗臉化妝。
她被安排在一間書房沈逸上課,立著的幾麵書櫃裝滿了書,她忍不住去拿了一本,嶄新的精裝版,剛要翻開,就聽見沈逸走進來說,“我哥不喜歡彆人碰他東西。”
她連忙放進去撅撅嘴想,這個沈硯清還真是看起來脾氣好,事兒倒是多。她轉眼在桌子上看到了一個小香爐,小巧精緻,旁邊一塊布上,擺放著一排香道工具。
這沈硯清還喜歡這些東西嗎,真看不出。
林姝打開電腦調出課件,開始上課,這個沈逸和他哥哥性格全然不同,不愛說話,問他也隻是輕輕‘嗯’一聲,多一個字都不肯吐,也不知道往後的口語課怎麼給他上。
隻聽見門外一陣聲響,餘管家的聲音響起來,“大少爺,小哥兒在裡麵上課呢。”
她順著聲音往門口看,沈硯清已經走進來了, 自然是看見了她。
沈硯清看見她時挑了挑眉,他就說好像在哪見過,原來是上次那個家教老師啊。輕笑一聲,“是你啊,”他聲音淡淡的,尾音有些沉,聲音像大提琴般低醇,磁性悅耳。
林姝聽著才發現這個沈硯清聲音倒是很好聽,讓她無端地跳動了一下心。
“是啊好巧啊沈先生,又見了哈,”她略微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
“你們認識?”沈逸看著兩個打招呼的人,問了一句。
“不認識不認識。”林姝連忙擺擺手。
“你叫林什麼?”沈硯清就和冇聽見似的,走到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去,搭著腿看向對麵的兩個人。
沈硯清冇想到沈逸的家教居然是她,看來這女孩不是想象中那麼笨,莊鈺琴看人挑人的眼光向來毒。
“林姝。”
林姝低下頭假裝看電腦,她性格不內向, 可和沈硯清這樣氣場的人一對視就會不自覺的臉紅甚至有點畏懼。
“哪個shu。”他淡淡的又問了一句,低頭轉動著右手的珠子,冇看到林姝的臉。
“亦如彼姝子的姝。”
“什麼時候下課?”
林姝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才發現到時間了 ,“已經下課了。”她合上電腦,沈逸已經站起來了。
“我先回去了哥,你們慢慢聊。”沈逸拿著那打檔案就出了書房。
房間裡就剩沈硯清和林姝兩個人,林姝收拾著桌子淩亂鋪著地紙,把電腦塞進揹包裡,餘光看到沈硯清在看手機,冇有看向這邊,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林姝剛起身,沈硯清就放下了手機抬頭看著他,慢條斯理的地說道,“你是翻譯專業的啊,來教沈逸適合嗎?”
林姝有點納悶,他怎麼知道自己什麼專業,而且她的英語水平算得上很高了,專八早過了,雅思均分都在7.5以上,教沈逸綽綽有餘,這是打算公報私仇不讓她教了嗎。
“是翻譯專業,但是教沈逸冇有問題,我...”,她正準備跟他羅列自己考過的那些成績,就被他打斷了。
“你不用著急,我冇說你教的如何,說不合適的意思是,翻譯專業的人教這些東西,不是大材小用嗎。”沈硯清慵懶地笑道,看著一心想要解釋的林姝,覺得逗逗她也挺有意思。
林姝聽完之後撅著嘴嘟囔道,“工作又不是那麼好找的...”
她收拾好桌子後,利索地背好包,準備跟眼前這個人拜拜後趕快溜走。
沈硯清站起身來,慢悠悠地開口道,“有空嗎,幫我翻譯幾份檔案。”
沈硯清剛剛在看手機,就是收到了時晉發來的訊息說,公司裡的翻譯一個請了產假,另一個跟著出差了,問他要不要臨時招聘一個,不行的話時晉就親自上陣做翻譯。
看到訊息時,沈硯清直接說不用,他有個現成的。就是眼前的林姝。
林姝聽到後頓了頓腳步,有點猶豫,不知道眼前這個人在打什麼算盤,她不信國泰那麼大個集團冇有翻譯員。但是她轉念一想,有錢賺乾嘛不好意思。
“冇問題,一個字一塊錢!”林姝想,沈硯清這麼有錢,現在找她臨時翻譯檔案肯定是著急用, 何不敲他一筆。以往她在網上接的那些單子,平台就喜歡壓榨勞動力,五六頁的專業合同隻給幾百塊。
沈硯清倒也不在乎這點小錢,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說,“冇問題,把微信給我, 我發你原件。”
“明天早上七點之前我要收到,冇問題吧。”
‘叮’地一聲,林姝收到了原件,打開看了一眼,八頁密密麻麻的一份檔案,咬咬牙說,“冇問題,沈先生彆賴賬就行。”
沈硯清聽完輕笑了一聲,原本漆黑的瞳眸裡泛起笑意,低頭望著她道,“這麼財迷?”
林姝不屑地在心裡罵,果然資本家就喜歡說錢不重要。
“冇辦法嘍,我就是這麼貴,沈先生你以後就知道貴有貴的道理,便宜冇好貨。”林姝捏著手機朝沈硯清揮揮手,腳步輕快地踮著腳跑出去了,生怕沈硯清反悔。
沈硯清看著她那迫不及待想要溜走的背影,也冇再說什麼,低頭不由自主地點開了她的朋友圈,裡麵三天兩頭的發些嘮叨的話,吐槽作業多要不就是一張又一張的照片,隻是覺得這個小姑娘確實挺有意思,是他平常不會接觸也不想多留意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