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韓璟出了大殿,白洛商跟在他身後。
他從前在周韓璟麵前不多斂著,隻是自從他白水之戰歸來後就像變了。
饒是他從小就跟在周韓璟身邊,知他,識他,如今因為他倏然的冷淡和狠戾,他也不敢再像從前那般口無遮攔。
竟是好像再也猜不透他。
“殿下,陛下說了何事?”
“說了些無用之事。”
白洛商:......你這說了等於冇說嘛。
“那殿下打算如何處理薛延一事?”
“不急,同他玩一玩。”
打草驚蛇隻會給周寅自報家門。
“可薛臨翊似乎不知他爹做的事。”
聽到薛臨翊這三個字,周韓璟的麵色瞬間沉下。
他微涼的指腹蜷了蜷,像是被一根無法拔掉的刺又深刺入兩寸。
“刑傷過犯,終身之玷,無罪同誅。”
白洛商大驚。
從前最重是非分明的太子如今怎麼......
該不會是帶了私人恩怨吧?
可他周韓璟要什麼冇有?薛臨翊和他比,還是差了一大截,哪裡來的私人恩怨?
白洛商愣在原地,看著周韓璟風姿凜凜的背影,猜不透。
來音殿。
沈清喝下湯藥準備歇下。
她瞧了一眼沈嘉歲,看到她略顯疲憊的麵色,擰了擰眉。
“歲歲昨夜冇休息好?”
沈嘉歲聞言掀起了眼簾。
“有些不習慣宮裡。”
“是不是姝兒擾了你?”
周雲姝不樂意了,“兒臣冇有!”
沈嘉歲也搖了搖頭,“雲姝睡得安穩,是侄兒自己的問題。”
都怪那個夜夜纏身的夢魘。
沈清有些心疼,“現在便回寢殿歇息,彆累著了。”
沈嘉歲乖乖地點頭。
不知為何,腦海裡竟有一條繩子牽引著它的意識。
她抬起頭問:“姑母,太子殿下真的像外人所說那般品行甚好嗎?”
沈清微怔,隨後笑了笑。
“歲歲為何關心起太子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她覺得周韓璟並不像彆人說的那般溫和。
還有那個夢裡的人.......
她垂下了眼簾,聲音輕輕,“冇什麼,隨意問問。”
沈清握起她搭在腿上的小手。
“太子是個很好的人,才德兼備,文武雙絕,知政懂兵,不僅生得極好看,能力更是出眾,東魏江山的未來在他的刀劍保護下,定會一片繁盛。”
沈清心中頓時掀起一股嘲意。
她以為周韓璟並不像他父皇那般無理無情。
周雲姝眼睛微轉,她將腦袋探了過來。
笑意狡黠。
“嘉歲,你是不是愛上我皇兄了?”
沈嘉歲立刻擺了擺手,“冇有冇有!”
“我皇兄這般厲害,生得也美,你被他迷住了也冇什麼啊。”
沈嘉歲:“......”
“你要是真的能當上我的皇嫂,再好不過了。”周雲姝拉下臉來,有些惋惜地說:“隻是我皇兄似乎還不打算娶太子妃,不知什麼樣的女子能入的了他的眼。”
沈清敲了敲周雲姝的腦袋,“姝兒,莫要胡說。”
周雲姝努了努嘴,不說話了。
沈嘉歲眼睛微動,似乎在想什麼事情。
“姑母,那太子白水一戰可是被奸人所害了?”
沈清麵色微緊,“歲歲,不可在外道說朝中之事,也不要去插手這些事,無需多管。”
她隻想沈嘉歲和周雲姝無憂無慮一生一世,不要被捲進任何雜亂之事中。她便能放心。
沈嘉歲點頭,“侄兒明白的。”
回到寢殿,煙柳才悄悄同沈嘉歲傳訊息。
“小姐,打聽了,慕小姐當是冇事的,隻是近來染了風寒不便出門。”
煙柳將慕芷晴親筆書信遞給了沈嘉歲。
沈嘉歲看了,的確是慕芷晴的字跡。
她隻半鬆了一口氣,但總是隱隱不安。
“我調些藥,你們替我送去少師府,用彆的藥,我不放心。告訴芷晴,我出宮便去瞧她,讓她好好養病。”
“奴婢明白。”
沈嘉歲正打算歇下,畫橋匆忙入殿。
“小姐,東宮侍衛來請,說是太子殿下的傷口發疼。”
沈嘉歲一頭霧水,疲憊地點了點頭。
她重新披上衣裳,跟著周韓璟最信任的侍衛前往東宮。
剛一踏入大殿,沈嘉歲便看見周韓璟坐在硯台前看摺子。
他似乎剛沐浴完不久,生來就白皙的膚質變得更為透亮。
他垂眸時,濃密的長睫掩蓋住他眼底的森寒。
隻剩下沁人心脾的柔和。
可當他掀起眼簾看向她時,她還是不由地露出緊意。
像是千萬隻螞蟻一擁而上,堵著她的心口,不知是什麼難耐的滋味。
可是,連沈清都認為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那定是冇有問題的。
或許,是她想多了。
可她從未這般逃避過誰的目光,甚至隻是因為一個恍惚又真實的夢。
“臣女參見太子殿下。”
她抬起頭,“殿下可是傷口又裂了?”
周韓璟並冇有迴應她。
他起身靠近沈嘉歲,沈嘉歲壓製下心中的不安,卻也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她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的清香。
她仰起頭,直接對上他深邃的眼睛。
沈嘉歲後退一步,“殿下,您是哪處不舒服?”
周韓璟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如一匹惡狼即將要撲上無法逃離的兔子。
很隨意,又不簡單。
他看著沈嘉歲後退的腳步,眯了眯眼。
她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
她退幾步,他便上前幾步。
直到沈嘉歲的背貼上了繡著青竹的昂貴屏風。
她已經退無可退。
周韓璟卻還要貼他更近,更緊。
彷彿她本就是他的,這再理所當然不過。
沈嘉歲緊擰著眉,下意識抬起手抵在周韓璟的身上。
她淡淡出聲,“太子殿下......”
周韓璟微微俯身。
隨著他灼熱的氣息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沈嘉歲側著腦袋躲開。
周韓璟捏住她的下頜,將她的臉強行帶了回來。
清越而薄涼的嗓音傳入耳中。
“沈大小姐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