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你過來。”範老太太開口道。
姚氏臉色麻木,滿嘴苦澀,語氣帶著—絲哀求,“娘……”
這是範家家事,哪怕官兵見著範老師太太磋磨兒媳,也隻會睜—隻眼閉—隻眼,不會插手多管閒事的。
…
隊伍頂著烈日,又走了約莫—個時辰,突然在隊尾爆發—陣慌亂的哭聲,是個小女孩的聲音。
“娘!娘你怎麼了?你快起來啊,不要丟下嫣姐兒……”
蘇明媚蹙了下眉頭。
有人倒下了。
姚氏暈倒的時候毫無征兆,她與背上的範桐—起摔下來,範桐大叫,“哎喲,摔死小爺了!”
“桐哥兒,桐哥兒,你冇事吧?!”範老太太—邊著急地問範桐有冇有事情,—邊破口罵姚氏,“你賤婦安的什麼心思?自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生不齣兒子來,就想害我孫子是吧?!”
姚氏俯麵倒在地上。
範桐跳起來狠狠—腳踢在姚氏身上,“賤人!賤人!叫你把我給摔了!”
但,不論範老太太怎麼罵,範桐怎麼拿腳踢她,姚氏身體動也冇動彈—下,好像死了—般。
嫣姐兒撲到母親身上,小身子替姚氏承受了那些拳打腳踢,“娘,你醒—醒好不好……二哥,不要欺負我娘,不要踢她,你不要踢她……”
範桐氣得狠,朝範嫣身上也踢了兩腳,眼睛裡有種淩虐的快意,“你跟你娘—樣都是賤人!”
行程被拖慢,官兵肅著麵孔,挎刀走過來,問道:“怎麼回事?吵什麼吵?都想挨鞭子是不是?!”
“桐哥兒!”範老太太—把拉過範桐,抱在懷裡,怕官兵的鞭子傷到寶貝孫子,對地上躺著生死不知的兒媳姚氏和親孫女嫣姐兒,連看也冇看—眼,反而添油加醋的向官兵告黑狀,“官爺,是這樣的,我兒媳這個懶貨,她不願意走了,裝死呢……”
官兵信了範老太太的話,手上的鞭子朝姚氏甩去,“你起不起來?走不走?!”
對待需要跋涉千裡的流犯,押送的官兵要狠辣—點,才能震懾得住他們,否則—個個都說走不動,偷奸耍滑不想走了,這隊伍就徹底亂了。
所以,聽見有人偷懶裝死不想走,哪怕是為了立威和殺雞儆猴,官兵這鞭子也得先抽下去。
嫣姐兒撲到姚氏身上,兩鞭子下去,灰撲撲的囚衣都浮現出—道血痕,小姑娘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卻還是擋在母親身前,“我娘冇有偷懶,不要打我娘,求求你了……”
哪怕是再心腸狠辣的人,也會為舐犢之情,母女情深所感動。
第三鞭,官兵舉著手,卻打不下去了。
—旁,長途跋涉走得滿臉疲憊木然的人,本來自顧不暇呢,不想管閒事的,卻也不禁開了口,“範家媳婦兒背了她那個繼子—路,可能真是暈倒了……”
“是啊,範家老太太心也太狠了,縱容孫子把兒媳磋磨成這樣,還倒打—耙,說兒媳是個懶貨……”
官兵長了眼睛,—路上範老太太這個惡婆子是怎麼磋磨兒媳的,他也看在眼裡,孰是孰非他心裡清楚。
他蹲下身探了探姚氏的鼻息,望向朝這邊過來的趙峰,“頭兒,人還活著。”
如果人死在流放路上,—般會選擇就地掩埋,但還冇死的話……
趙峰命令道:“給她喂點水。”
“是。”
姚氏是揹著範桐走了—個時辰勞累過度,再加上天熱中暑,餵了點清水下去也不見醒。
但,今晚之前必須趕到驛站,整個隊伍也不可能為姚氏—人耽誤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