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遲覺得他這一路真是神奇了。
先是火車遇劫匪。
本以為是一場惡戰，結果被人姑娘一餐盤直接撂倒。
然後他隻是想要緩和下氣氛。
結果直接讓人兄妹相認。
好傢夥，本來說回京後幫建成打聽來著，這下也不用了。
方遲被季澤柏直接趕去看守綁匪，季澤柏自己也去了前車廂借用電話聯絡下人。
先給小林同誌把獎金落實了吧。
拜於戰友們的貼心舉動，臥鋪車廂中隻有林以桉和林建成兩人。
林以桉尚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冇想到第一次見到林家的血緣親人居然是這麼突然。
讓她一點準備也冇有。
居然直接掉了眼淚。
一點都不符合她給自己安排好的劇本！
林建成看著麵前的低頭不語的小堂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想問臨近過年時，阿慈怎麼會在去東北的火車上？
他可不覺得那位會這麼好心讓阿慈回去看望二叔。
不然也不會狠心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聯絡方式。
他想問阿慈這些年過的好不好？
他想問那女人這些年帶阿慈都去了哪裡？
他想問的太多……
“阿慈長成大姑娘了，漂亮的大哥都認不出來了。”
林以桉抬起了頭：“我也冇認出來大哥。”
嗯，他們倆扯平了。
林建成這些年在部隊曆練多了，相貌氣質和小時候的確大不相同。
而林以桉說實話五官隻是比小時候張開了不少，主要還是臉色太蒼白而且瘦的有些脫相了。
林建成平複了下心緒：“阿慈，你這次回家跟二叔說過嗎？”
哪怕當年王春妮狠心帶走了阿慈改嫁他人，但是在林建成心中林家村永遠都是阿慈的家，是歡迎她回去的地方。
林以桉卻有些控製不住心底翻湧而來的酸澀。
她這是回家……
她回家啊……
“……冇有。大哥，我這次是去紅星公社下鄉的。”
下鄉？
還冇有通知三叔？
林建成不禁皺緊了眉頭，這冇有幾日就要過年了，為什麼會挑這個時候下鄉？
而且阿慈看起來是不是太瘦了些？
林建成壓抑住心中的那股鬱氣，先不著急詢問。
他看的出來阿慈對於他們有些生疏了。
不然不會說下鄉前不給家裡去信的。
不能嚇到她。
“那好啊，咱們村子就在紅星公社下，到時候直接回家住。這些年你的房間三叔一直在打掃著。”
“好。”
林以桉心中對於未知的父親多了一分好感，同時忍不住想到。
估計現在那筒子樓上的小房間都被拆完了吧。
即便有李嚴卓這個滿腹心思頭腦的，怕也攔不住李今麗那豬隊友。
希望過年後李今麗喜歡她送給她的禮物。
可是費了她兩毛錢呢
嗯？
什麼味道
好香。
一杯熱騰騰的麥乳精被塞到她手裡。
“阿慈，喝杯麥乳精墊墊肚子，等到家了肯定有好吃的等著呢。”
林以桉看了眼桌上明顯就是剛剛打開的嶄新的一罐麥乳精，忽然感覺這手裡的麥乳精有點燙手。
“大哥，我剛吃了早飯……”
林以桉相信林建成在部隊的時候這內務肯定能拿優秀。
她話音剛落手上，麵前又多了好幾樣吃食，而林建成手裡還捧著一捧乾果作勢要給她剝開。
“大哥，我真吃飽了，我喝這個就好。”
這情景有點熟悉。
似乎小時候她和弟弟被大哥帶著上山采山貨，因為個子矮被二哥逗哭的時候。
大哥就是這麼拿了好幾樣吃的來哄她的。
“大哥，我不矮了。”
林以桉這句話本就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林建成卻是沉默了一下，隨即笑道：“大哥知道，阿慈已經是大姑娘了。”
可他能看的出來小堂妹這些年過的並不好。
起碼冇有她表現出來的這麼好。
小時候他曾說過隻要有大哥在，肯定不會讓弟妹餓肚子的。
看來他還是食言了。
林以桉捧著麥乳精小口小口的喝著，回答著林建成的提問。
“阿慈，這次你們這批有幾個人下鄉？”
“六個人。”
林建成快速地剝開手中的乾果：“那你們先前應該都認識吧。”
“不認識，大家都不是一個街道的。”
林建成點了點頭：“嗯。來，吃點乾果。”
本來還想打聽下阿慈之前的情況，如今也是冇希望了。
“謝謝大哥。”
…………
季澤柏將車廂又巡察了一遍後，覺得給隊友留著敘舊的時間差不多了，便打算回去。
回到車廂時的確也冇有看到那小姑孃的身影。
“隊長，你回來了。”
“嗯。”
季澤柏坐在下鋪上，鋪位已經涼透了，看來人已經走了一會兒。
林建成將那些原封未動的吃食重新塞回包裡，端坐起身體。
“隊長，我想請您幫我個忙。”
“什麼忙。”
林建成抹了把臉，聲音有些低啞：“我想請您幫我打聽下以桉先前在京城的生活情況，我覺得阿慈這些年受的委屈應該不少。”
季澤柏挑了挑眉。
阿慈？是小名嘛。
他覺得按照那小姑孃的狠勁和機靈應該不會讓自己受什麼委屈。
但他冇有拒絕林建成的請求。
畢竟，他的想法也隻是假設。
“好，我會讓人幫忙打聽。”
“謝謝隊長。”
林建成知道這個請求可能有些過分了。
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阿慈不會是主動訴苦的人。
方纔他試著把話題引向阿慈在京城的生活，但都被阿慈用其他的話題掩蓋過去了。
可是阿慈那白的都快趕上他的臉色，手腕纖細的他半隻手都可以圈住。
這足夠說明他的妹妹這些年過的並不好。
阿慈似乎更習慣把苦難埋藏心底，獨自消化。
但他作為長兄，作為家裡第一個見到阿慈的人，他想要彌補阿慈，讓她變得和小時候一樣活潑健康。
季澤柏假裝冇有看到林建成那通紅的眼眶。
這個時候，林建成更需要的應該是消化的時間。
季澤柏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無意間看到原本空空如也的垃圾桶中已經滿了大半。
乾果皮？
林建成並不愛吃這些
那就是……
季澤柏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嗯，看起來他冇給人管飽早飯。
人不大，飯量倒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