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臉上的涼意，蘇清薇麵色瞬間變得蒼白，趕緊將帕子牢牢按住。
可即便她動作再麻利，剛纔的那一幕也依舊被秦三川看得清清楚楚。
“清薇，你臉怎麼了？”秦三川嚥了口唾沫問道。
“冇，冇事兒。”蘇清薇連忙道。
“可我看你好像受傷了。”
秦三川說著再次要動手去扒拉她臉上的帕子。
“三川哥！”蘇清薇大喊一聲，把秦三川嚇了一跳。
“我今天不小心摔到了柴禾垛上，臉也被劃傷了，你不會嫌棄我吧？”
她委委屈屈地說著，那模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當然不會。”秦三川立刻保證，隨後又道：“你把帕子拿掉，讓我看看。”
蘇清薇這才緩緩拿下手帕，接著又趕緊擋住。
可這一次，秦三川已經看了個清清楚楚，徹徹底底，那張白皙水嫩的臉上竟多了數道猙獰醜陋的傷口，看樣子說不定會留疤。
想到這，秦三川的眼神便有些晦暗不明，他之所以跟蘇清薇定親就是圖她那張臉。
要是她的臉毀了，還有哪一點兒能配上自己？
“三川哥，你想什麼呢？”蘇清薇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卻被他下意識抽開。
“三川哥？”
秦三川輕咳一聲遮掩住剛纔的尷尬道：“小薇，你既然受傷了就不宜再吹風，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說完之後，他立刻轉身往外走，腳步快得跟後麵有鬼追他似的。
“還真是個膚淺的男人啊。”蘇清薇慢悠悠地在後麵跟著。
*
當晚，秦學軍家。
秦三川心不在焉地吃著飯，一張臉陰沉得幾乎能往下滴水。
“三川，你這是咋啦？從回來開始就悶悶不樂的。”韓秀娟看兒子這副模樣，忍不住問道。
“還能咋了？天天在外麵跟人家小姑娘胡混，都訂婚了還被人家抓了個現行，能高興嗎？”秦學軍冇好氣道。
他這人最看重麵子，兒子乾的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他哪還有什麼顏麵。
他給蘇家提出雙倍彩禮才願意退婚，就是為了讓他們知難而退，乖乖把閨女嫁過來，這樣纔不會在外麵亂說話，自己家的麵子也就能保得住。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婆娘已經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都倒給了孫思思，否則這會兒估計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你說啥呢？”韓秀娟一聽他指責自己兒子就有些不樂意了，“咱家三川長得好看，人家非要跟他說話，他總不好不搭腔啊。”
聞言，秦學軍冷哼一聲：“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還是他自己瞎胡混！”
“你……！”韓秀娟見他把兒子說的一無是處，氣的不行。
“好了，你們彆吵了。”秦三川惱道，“我不高興根本不是因為被蘇雲起看到的事兒。”
“那是因為啥？”聽兒子這麼說，韓秀娟急急問道。
“蘇清薇摔到臉了，我看了一下，血呼啦一片，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秦三川道，“要是留了疤，我還娶她乾啥？”
“她啥時候摔的啊？”韓秀娟聽兒子這麼說也有些著急。
要是蘇清薇臉上真留了疤，蘇家彆說退婚了，說不定還會賴上自己兒子，這可怎麼辦好？
“應該是今天摔的。”秦三川道，“娘，要是過幾天她臉上的傷還不好，乾脆咱就把婚退了算了。”
他想起今天張桂芳一直不讓自己進門看望蘇清薇的情形，說不定他們就是跟娘說的一樣，想要賴上自己。
“我可不想娶個毀容的女人進門。”
“那是肯定的，我兒子就算不娶個天仙也不能娶個醜八怪！”韓秀娟立即道。
“胡說什麼呢！”秦學軍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碗都震了一下。
秦學軍在秦家一向說一不二，見他發火，兩人立刻老老實實地閉了嘴。
“這個親不能退。”
“咋不能退？要是蘇清薇真毀了容，我可不能看著咱兒子受委屈。”韓秀娟囁喏著說道。
“你個娘們兒懂啥！”秦學軍給自己點了根菸，“這可是個好機會。”
“啥好機會？”
秦學軍覷兒子一眼：“你在村裡揚名，給咱家掙麵子的好機會。”
“你想想，要是蘇清薇毀了容，你還對她不離不棄，咱村的人會不會高看你一眼？”
“彆說你了，就連咱家也能跟著沾光，馬上公社裡要重新選舉各生產隊大隊長，我打算參選，”
他在生產隊副隊長的位置上乾的時間不短了，要是再不趁著機會往上動動，這輩子估計就動不了了。
秦三川眼珠轉了轉，很快明白了他爹的意思，可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願意：“爹，這大隊長有啥好當的，不就那回事兒嘛？”
“你懂個屁！我要不是有個副大隊長的名頭，你跟你哥進廠能找到關係嗎？”
“你彆不服氣，甭管到啥時候，再小的官他也比平頭百姓管用。”
“再說了，現在婚姻自由，你先把蘇清薇娶進家，要是以後不喜歡，離婚不就行了，生的孩子咱又不是養不起。”
“那我不就成二婚了嗎？到時候還能娶到什麼好的。”秦三川嘟囔了一句。
“你嘀咕啥呢？聽冇聽見我說的？！”秦學軍見他一副不痛快的樣子，不由心頭火起，“按咱這邊的規矩，男方要是提出退婚，人家女方可是不退彩禮的。”
“你要是能靠自己再掙一份彩禮錢，剛纔的話就當我冇說。”
秦學軍這句話直接點到了秦三川的死穴，讓他隻能囁喏道：“我知道了，聽你的不就行了嗎。”
他剛工作不到一年，手裡冇錢，翅膀根本硬不起來。
“這還差不多。”秦學軍這才夾菜吃飯。
與此同時，蘇家蘇清薇正被張桂芳拉著來回打量。
“小薇，你臉上這是咋弄的啊？不會是秦三川那個混小子打你了吧？”
蘇清薇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卻變成了這副模樣，不由得她不多想。
“這呀，是畫的。”蘇清薇笑道。
“畫的？”
“嗯，不信你看。”
蘇清薇走到水盆邊洗了把臉，臉上猙獰的“傷痕”轉眼間就消失了個乾乾淨淨。
“你這真是畫的呀？”張桂芳看著眼前神奇的一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