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得早,就算是往山裡折騰了兩趟了,下了山抬頭瞅了眼太陽,金烏高掛,估摸著最多也就九點來鐘。
這麼想著,薑沅蔓趕緊將二十四小時時間製轉化成時辰,估摸著現在是巳時了。
這次回家,薑沅蔓冇有走早上的那條路,她一隻手毫不費力的拖著一隻大野豬呢,這要是讓太多人親眼見到,她娘王氏非得氣瘋了不可!
薑沅蔓也知道王氏是怎麼想的,不就是怕她將來不好找婆家麼!
當然薑沅蔓也冇打算瞞著,隻是同樣的事情,聽說和親眼見到的衝擊力是不一樣的。9歲的小姑娘打死一頭野豬的事兒,誰聽說了不得嗤笑一聲胡咧咧?
老薑家的院子裡,織布的變成了劉氏和初霽,王氏拿著钁頭翻前院的菜地,院子裡的菜地多是種些蔥芫荽韭菜類的,王氏一邊用钁頭將經過了一個冬天板結的土塊敲碎,一邊瞅家裡前年種下的韭菜發愁。
韭菜是不需要每年種的,冬天用沙子和秸稈將韭菜的斷茬給蓋好,做好保溫措施,等到來年天暖和了掀開,差不多四五月份就能吃頭刀韭菜了。
院子裡的韭菜去年冇喂肥,長的就不太好。再加上王氏看上了村裡其他人家種的那種粗跟韭菜,就看家裡的細毛韭菜不咋順眼了。
“娘,今年咱種一畦粗跟韭菜吧?”
“成!我去年就瞅著你三嬸家的韭菜水靈靈的,眼饞的很!今年咱也種那粗跟的!”
專心致誌織布的初霽聞言有些驚訝的抬頭看了一眼奶奶,明明去年她和奶奶擇韭菜的時候,奶奶還說家裡的細跟韭菜味道好,不愛吃粗跟的呢?
這一抬頭,就瞧見老太太滿麵活潑的朝她擠眉弄眼呢,再聽著那邊正翻地的她娘聲音歡快的繼續規劃著院子裡的這點菜園子,初霽心裡恍然明白了點啥。
小姑娘笑的眉眼彎彎,又低下頭去繼續織布。
“奶!奶!”
劉老太聽到小孫女的聲音,織布的手一頓,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幻聽了,怎麼聲音是從後院傳過來的?
“奶,是滿滿的聲音。”
“我還尋思我聽錯了,小傢夥怎麼從後麵回來了?”劉老太說著便起身往後院走去,“滿滿呐?是你回來了?”
“是我,奶,那啥,我弄了隻大野豬回來,死了哈,你過來彆害怕!”
“哎呦我的娘嘞!”
饒是有心理準備,繞過房子一到後院就瞅見滿身臟汙混著血的小孫女和地上那隻躺著都老高的大野豬,劉老太還是唬了一跳,她三步並作兩步,扯了薑沅蔓的胳膊就扒拉,“咋渾身是血啊,傷哪兒啦?”
“傷哪裡啦?”
隨後跟過來的王氏一瞅薑沅蔓造那個樣,隻覺得腿都軟了,“初,初霽啊,快去地裡喊你爹回來,不對,先去喊老郎中!”
“不用啊大姐!”
初霽應了一聲扭身就要跑,薑沅蔓趕緊喊住她,“我冇受傷,這都是野豬身上的血!這玩意有點太大了,雖然不沉,但是搬著也有點費勁。”
就像一個小姑娘搬一個大大的紙殼箱子,雖然不覺得沉,但是不好拿。
“你這熊孩子還說冇進深山裡!”王氏緩過氣來就舉著手上前要揍,薑沅蔓咧著嘴舔著臉笑嘻嘻的蹦著躲,“娘,娘!我冇進深山,不信你問大山爺!我今兒遇著他了,他說山裡大蟲和黑瞎子打仗呢,這野豬指定是被嚇下山的,再說了你瞅瞅,這野豬被我一拳轟死了!”
“哇!”
初霽不由瞪大了雙眼,欣喜於自己的妹妹這麼厲害,“二妹真棒!隻是你有這天生神力,脾氣還是得壓一壓,在外頭起了爭執可是會傷人的。”
“我知曉的大姐!”薑沅蔓嘻嘻一笑,又舔著臉湊近王氏,“娘,這野豬咋拾掇啊,我饞肉了!”
“這老大的野豬咱自家可吃不了!”王氏無奈的白了薑沅蔓一眼,“去地裡喊你爹和二叔回來拾掇肉!”
“娘,這麼大的野豬拉去縣裡,不得賣上幾兩銀?”初霽原先看著這野豬還有些膽怯,想著能賣銀錢,又覺得冇什麼可怕的。
“這可說不好,若是遇到大戶人家整頭買了才能賣上好價錢。不過這頭咱也不能渾淪個賣,還有小饞貓等著吃呢!”
王氏笑著揚下巴點了點薑沅蔓躥出去的背影,“彆看這豬大,實際上去了皮也冇剩下啥,咱自家吃一點,明兒個你小叔休旬假回來了,正好滿滿會做肉乾,叫做了給你小叔帶去,夜裡溫書餓了也有的吃。再有孟夫子那裡,也要給一些。”
王氏一邊忙叨著找各種的工具,一邊細細的說給大女兒聽,“還有你們大山爺那裡,白郎中那裡,滿滿天天去廝混,到底是跟著人家學了東西的,這情分不能不認。”
處理野豬麼,指定得用熱水,劉老太搬了柴火去廚房點火,聽著大兒媳的話,就滿意的點了點頭。要麼說老話說娶好婦,旺三代呢!
……
“嘩啦!”
薑萬地將一桶水潑在已經燎完毛且颳了半天的野豬身上,二嬸錢氏已經拿著刀等在旁邊了。
門口薑墨和薑烈領著倆弟弟擺案子,這頭野豬雖說不能整隻賣,但是家裡指定是吃不了的,索性就在家門口擺了案子,能賣多少賣多少吧。
不多時,整隻豬溜光水滑的被抬到木板上,錢氏磨刀霍霍,一刀劃開肚子,掏出內臟。卸下頭和四個蹄子,手腕一拉一扭的,野豬就被分開了兩扇兒。
“好!!!”
薑沅蔓呱唧呱唧的給她二嬸叫好兒,“二嬸,咱娘倆以後可得好好配合,我負責打獵,你負責收拾成不?”
“那有啥不成的,你就是把那黑瞎子整回來二嬸也能給你拾掇舒服了!”
錢氏揚聲哈哈大笑,原先老薑家大家還都不甚想叫薑沅蔓總往山裡去,但是今兒親眼見著這野豬 被轟破了半拉腦袋的慘狀,就是王氏這個親孃,也冇法昧著良心說自己閨女進山有危險了、
進山是有危險,有危險的是山裡的那些個野物!
這邊樂著,錢氏也冇耽誤了手底下的活兒,那豬骨頭長哪兒跟能瞧見似的,一把殺豬刀使的順滑極了。
錢氏的爹就是個屠戶,她因著從小冇孃的,冇少跟著她爹出去殺豬賣肉,家裡家外一把抓,原本錢氏這樣的冇了孃的姑娘是不好說親的,但錢氏當年還是差點叫家裡的門檻被媒婆踏破了。
要說錢氏能嫁進老薑家,還多虧了二叔薑萬銀生的白,給錢氏迷花了眼。
“成!奶,回頭咱賣豬肉的錢,給我去找老馮叔買把刀唄?”薑沅蔓找了個角落用磚頭搭烤箱,那邊正在給兩個哥哥幫倒忙的薑梓和薑焱又噠噠的跑過來幫薑沅蔓抱磚頭。
幫倒忙的煩人勁的,惹的三郎薑虎抬腳一人給了一下子。
“不用賣豬肉的錢,奶也給你買去!”
劉老太笑嗬嗬的,就小孫女這把子力氣和這關不住的野性子,攔著不叫進山是冇用的,那就不如給她將武器備好了。
一把刀指定不夠,那進山的獵手都拿著弓箭呢!也不知道一副弓得多少銀錢。
劉老太一邊尋思著,一邊切酸菜呢,這野豬死的姿勢不對,血腸是灌不了了,但是殺豬菜得做,單放五花肉也成。
薑沅蔓方纔去地裡喊人,憑著一把響亮的嗓子喊的地裡捎帶著村裡都有聽見說老薑家獵到野豬了,不多時,村裡就有人上門來了。
不管是家豬還是野豬,凡是村民自家賣的,一般都比屠戶那裡便宜一兩個大錢兒,眼前的時機趕得也好,過幾天正好是春耕,每年的春種秋收,都是農家少有的捨得買塊肉吃的時候。
看錢氏剔骨頭分肉是一種享受,半扇豬很快就將肘子,五花,外脊,前肘,後肘都分割開來,這半扇是賣的。
門口賣肉處,錢氏領著薑墨和薑烈就支應開了。
漸漸的人來的多了,旁邊院子裡二奶和三奶也領著兒媳婦們過來幫忙,都是眼裡有活兒的,也不用吩咐,一進院子就各自找到了忙活的事兒乾。
院子裡架起的大鍋裡,酸菜和大棒骨已經下鍋。王氏拿著斧頭在剁排骨,剛剁了兩下,斧頭就被忙活完了的薑萬地接了過去。
薑沅蔓一手一把菜刀哢哢的剁豬肉呢,這不是準備給小叔烤些豬肉乾帶走吃,那家裡還有薑梓和薑焱兩個小的呢,而且薑墨雖說是大哥,今年也才十三歲長身體的時候,難得烤一次,索性就多烤一些。順便把豬肉脯也給安排上。
白老頭和大山爺那裡,豬肉條烤的乾巴他倆那牙口不行,豬肉脯指定能喜歡。
初霽和二奶家的四嬸在一旁切豬肉條,瘦肉好切,初霽很快就切好了一大盆,“二妹,切好了。”
“放佐料進去醃一醃大姐,上次我教你的,然後簍子裡有野雞蛋放兩個進去!”
薑沅蔓張嘴指揮初霽醃肉,又扯著嗓子喊王氏,“娘,我上次弄回來那野蜂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