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小叔是唸書的嘛,他科舉又不是隻考四書五經,律法算術之類的都要學,薑沅蔓就聽小叔說過朝廷規定的稅收具體有什麼,這麼一比對,前幾年的那位官老爺其他的地方清廉不清廉不知道,至少在對農民收稅上,算的上清廉。
“這是打哪兒回來的,不是進山了,怎麼還弄了海蠣子回來?”
薑沅蔓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家裡隻王氏在家,見薑沅蔓回來了,便趕緊的端了飯出來給她吃,“如今越來越有出息了,在山裡不願意回來了?”
“娘,您隻瞧著這包袱不覺得眼熟?”薑沅蔓也餓了,端著大碗吸溜一大口粥,還是黍,也就是大黃米的,稍微緩了餓勁兒,她笑著問王氏,“您再是猜不到我今兒去哪兒了!”
包袱裡是王老太給帶回來的乾貨,多是曬的乾魚,還有海帶頭,王氏原本就覺得這包袱眼熟,如今再看看裡麵裝的東西,她有些猜到了,卻不敢相信,“你,你去礁石村了?你這孩子,那麼遠的路,怎麼自己就去了,不是進山了?”
“你姥姥可好?”
“姥姥好著呢,硬朗的很,揀活那速度快的,兩個舅娘都比不上她。”薑沅蔓這會兒手裡已經握了一個大饅頭了,今年小麥豐收了嘛,偶爾吃一頓純麥子麵的饅頭還是行的,“我今兒是進山了,從雲霧山穿過去,看見海了我就下了山,正要問是哪裡呢,就看見我大舅了。”
王氏有幾年冇回孃家了,說心裡不惦記那是假的,她聽著薑沅蔓說,一時又哭又笑的,薑沅蔓就哄她娘,“莫哭莫哭,趕明兒我還去呢,您不是給姥姥準備了東西,我明兒捎過去。我今兒也漲了見識了,那碼頭上的魚真便宜,明兒我買些回來,給您燉魚吃!再買筐蝦,曬些蝦米,冬天做白菜湯抓一把進去,鮮翻天靈蓋!”
“對了,我奶呢,得找我奶要錢呢!”
王氏笑著擦了擦眼角的淚,順手收拾了薑沅蔓吃完的碗筷,“今兒晌午就敲鑼喊著下晌大棗樹下說事兒,估摸著是夏稅的事兒,你奶也去了,估摸現在那邊兒正熱鬨呢。”
可不是正熱鬨呢,如今這會兒是一年中相對比較閒的時候,地裡的活兒冇那麼多了,這一說有事情要說,幾乎是村子裡冇事乾的都來了。
大人孩子的聚堆兒,就是都小聲說話呢,站在前麵的裡正孟慶義眉頭緊鎖,耳朵邊嗡嗡的。
孟慶義不是山前村的,他是隔壁大柳村的,如今的基層組織,朝廷對農村的管轄,縣官之下隻有裡正,村長不算官。
裡正呢,《舊唐書·職官誌二》有言:「百戶為裡,五裡為鄉。兩京及州縣之郭內,分為坊,郊外為村。裡及坊村皆有正,以司督察。」,負責按比戶口,均田授田,催驅賦役,鄉鄰治安。薑九這個山前村的村長,說起來,手裡冇什麼權利。
像是前兩次老薑家買地,薑大喜叫薑沅蔓進山獵了野雞野兔,又買了肉提著去裡正家請人家給辦事的。去縣裡重寫田契,冇有裡正帶著,人家官府的人可不搭理你。
山前村和大柳村兩個村子加起來,正好一百戶,孟慶義就負責了兩個村子,隻是平常人家裡正有官威呢,不怎麼往山前村這邊來。
“咚咚咚!”
薑九爺敲了敲鑼,“好了,都閉嘴,今兒裡正來給咱們說今年的賦稅一事,都好好的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