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卿的步子不緊不慢,每走近一步帶給傅廷州的威壓感便強烈一分。
他撩起妖冶邪佞的眼眸,眼瞳裡好似含了一汪濃墨,又似古井無波,氤氳著寒意。
尤其是看向傅廷州時,眼底有了凜然的殺意。
祁願洝看不懂周宴卿的眼神,明明是與傅廷州第一次見麵,為何會有了這樣大的恨意?
是一種恨不得立刻將傅廷州抽筋剝皮的情緒。
傅廷州捕捉到了周宴卿眼底那抹稍縱即逝的殺氣,頓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他明目張膽的挑釁。
他大步上前,模樣帶著極重的戾氣,用力揮拳朝周宴卿臉上砸去。
在快觸及周宴卿鼻尖的那一瞬,他的手臂就被人抓住了。
安靜的環境之下,傅廷州聽見一聲輕蔑的笑。
“傅廷州,憑你這點本事,還不夠格去擁有她。”
周宴卿手上的力道收緊,又像是碰到什麼垃圾玩意般迅速將人甩開。
傅廷州踉蹌了兩步,撐住一旁的石柱才穩住身形。
周宴卿卻冇打算輕易放過他,傅廷州折了他心上玫瑰,讓她衰敗枯萎,殺了也不為過。
他衝上去拽住傅廷州的發,將他的腦袋往石柱上狠撞幾下。
隨後抬起膝蓋用力朝傅廷州的腹部頂去,動作一次比一次狠。
“廷州!”
眼見石柱上染上了傅廷州的血跡,祁願洝驚慌不已,秋水明眸,美麗惹人憐愛。
她提起裙襬,想過去檢視傅廷州的情況。
不料她連傅廷州的衣角都冇觸碰到就被周宴卿從身後攬住腰肢,輕鬆將她打橫抱起。
她的裙襬垂下,落在男人的西褲旁,說不儘的曖昧般配。
周宴卿:“跟我走。”
祁願洝從小到大都冇見過此種“劫婚”行為,她眼裡噙著淚光,唇被她咬的愈發嫣紅。
周宴卿的目光從她的雙眸移到紅唇上,“願……”
男人剛吐出一個字就被祁願洝抬手一巴掌打在臉上。
“瘋子!”
迎接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靜,在場的黑衣人手裡的動作都停滯了,連呼吸都放緩。
“願願…”祁念山掃了一圈那群黑衣人的反應,猜測周宴卿的勢力絕對不輸給傅祁兩家,甚至更強大。
他被人用手銬銬在一邊,掙脫不了。
又擔心自己的女兒惹怒了周宴卿。
他怕男人會做出更加出格的事來。
周宴卿的臉被打的微微側過,臉上浮現淡淡的紅印。
他陡然笑了一聲,語氣強硬,帶著威脅的意味,“如果願洝小姐不答應,那今天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能走了。”
場下的祁珩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周宴卿搶走,剛有動作就被幾個黑衣人攔下。
“願願——”
祁願洝親眼看著自己的哥哥被三五個黑衣人圍住。
儘管祁珩學過散打,與他們打成一團後成功撂倒幾個,但最終還是寡不敵眾。
“哥哥…”
祁願洝從未見過祁珩有如此狼狽的一麵。
她的哥哥,天之驕子,溫潤如玉。
如今卻被那些人摁在地上不得動彈,染上一身塵埃。
祁珩動了動唇,祁願洝看懂了他的唇語。
他說,
“彆怕,等著哥哥。”
祁願洝輕輕閉了閉眼,強忍著淚意冇哭出聲來。
……
她被帶上車,才發覺整座禮堂都已被圍的水泄不通,烏泱泱一片。
那群黑衣人個個身手不凡,且對周宴卿畢恭畢敬,見他抱著祁願洝出來也紛紛頷首。
不管周宴卿究竟是什麼人,此時此刻都不能再衝動而激怒他了。
祁願洝說不害怕是假的。
他們有槍。
“彆…彆傷害禮堂裡的人,”她玉白的指尖都開始輕顫,從頭到腳都衍生出一股寒意。
她不確定自己的話他是否聽的進去,指尖收緊,用力攥著白紗,又小心添上一句,“我願意…願意跟你走,你答應我的請求,好嗎?”
周宴卿看了她兩秒,修長的指輕輕拂過她帶著妝容的臉。
女為悅己者容。
可惜了,這妝不是化給他看的。
他指下用力抹去女人唇角的豔。
男人喉結微滾,有些話如鯁在喉。
再開口時嗓音已然沙啞的不成樣子,“……願洝。”
祁願洝輕輕點頭,算是迴應他。
她並不奇怪眼前人為何知曉她的名字,祁願洝三個字在上京城家喻戶曉。
“我……”周宴卿心裡泛起酸,眼尾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紅了。
我想你。
這次他觸碰到的,是溫熱鮮活的祁願洝。
不再是一具冰冷冷的屍體。
車內的空間讓兩人的距離不再遙遠,他的西褲挨著她的婚紗,兩人容貌與身上的氣質都是一等一的般配。
祁願洝敏銳地感受出男人情緒的變化,從他的神情裡,分明有種失而複得的感情。
可明明,她是第一次見他啊……
“站住——”
傅廷州不知什麼時候追了出來,他的模樣不再體麵,有幾綹發垂在眼前,斂去一半眉眼,額角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
“廷州……”
祁願洝看見傅廷州出來了,情緒也變得激動。
儼然將周宴卿方纔的眼神拋之腦後。
“坐好。”周宴卿大掌禁錮著女人的細腰,逼著她坐下。
而後,祁願洝聽見他從薄唇中吐出幾個字來,讓她整顆心都如墜冰窖。
周宴卿說,“撞上去。”
“不…不要……”祁願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是怎麼能麵不改色地說出這番話來?
在他眼前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
司機按照男人的吩咐踩下油門,直直地衝向傅廷州。
祁願洝臉色煞白一片,喉間說不出完整的話,隻剩下沙啞的顫音,“不……”
車速越來越快,眼見著就要撞上傅廷州。
“砰——”
一聲槍響貫徹天際,祁願洝緊閉雙眼,徹底暈了過去。
周宴卿穩穩地將她抱進懷裡,淡淡地掃了一眼前擋風玻璃上被子彈擊出的裂痕。
是傅廷州開的槍。
如果不是有這層防彈玻璃,那枚子彈將會命中祁願洝的眉心。
他開完槍,人再次被幾個黑衣人給壓製住。
周宴卿冷笑一聲,淡聲道,“將他帶回北三城,扔進地牢裡。”
“是,周總。”
-
周宴卿就這樣將祁願洝搶了過來,帶回了北三城。
這裡是他一手遮天的地方,比上京城要繁榮的多。
男人的目光溫柔似水,直直地凝視著床上的祁願洝,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帶著深沉的情愫。
“願洝,這一次,我會護你周全…”
“我不會再將你交給任何人了。”
“你信我,好麼?”
“……”
周宴卿的嗓音很輕,祁願洝眉心微動,眼睫輕輕顫動。
她輕聲呢喃著什麼,隨後緩緩睜開眼,與他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