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幾人離開蘇州後,蘇衿隻覺得這蘇州城的空氣都甘甜了幾分。
一日清晨,打算出門采買的春桃推開門,愣了愣神後便朝著院子裡跑去。
“小姐,咱們院子門口被人放了一袋銀子。”春桃將沉甸甸的銀袋子遞給了蘇衿,蘇衿反應過來後立刻紅了眼眶。
是外祖父,外祖父來了。
以往每次蘇家祭完祖回京,都會有人來給沮喪的自己送一袋銀子。
經曆了許多的蘇衿清楚,除了外祖父,冇有人會一送就是這麼多年。
思及此,蘇衿吸了吸鼻子,不知外祖父是親自來蘇州了,還是派人來的?
於是,院子門口便出現了這樣的一幕。
......
少女隨性的蹲坐在門口,錢袋被放在了少女的旁邊,似是在陪同少女一起百無聊賴的等著來人。
一個時辰後,一道有些蒼老又有些無奈的聲音響起,“阿衿。”
蘇衿猛的抬頭,隻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帶著一名少年出現在眼前。
蘇衿忍著心尖的澀意,“外祖父,表兄。”
方閩正有些驚訝於蘇衿的態度,一時間有些怔然,而蘇衿立刻跪了下來,朝著方閩正穩穩的磕了個頭:
“外祖父,之前是孫女兒不孝,孫女兒知錯了,請外祖父再給孫女兒一次孝順您的機會。”
她的外祖父,昔日的太子太傅,膝下僅有孃親一個孩子。
孃親去世後外祖母經受不住打擊同樣撒手人寰,外祖父辭官離京,心裡記掛的隻剩下自己這麼一個不孝的外孫女兒。
先前自己被豬油蒙了眼,外祖父便認了自己的關門弟子方亦清為孫兒,想要將方家延續下去,也是給自己另尋了一個保障。
“阿衿,地上涼,快起來。”慈愛的聲音讓蘇衿徹底繃不住,拽著方閩正的衣袖便哭了起來。
這是重生後蘇衿第一次放聲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方閩正眼裡瞬間劃過一道銳利,伸手顫顫巍巍的給蘇衿擦拭大滴大滴的淚水,“是誰欺負阿衿了,外祖父給你討回公道。”
“冇有人欺負孫女兒,孫女兒隻是覺得之前自己被豬油蒙了心,竟分不清好壞。”
蘇衿一抽一抽的小模樣歪打正著的緩解了一番氣氛,春桃也趕忙將蘇衿扶了起來。
......
走進院子後,方閩正打量了一番院子的佈置,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阿衿,同外祖父講講發生了什麼。”
方閩正自然是感覺到了蘇衿的變化,這是雅茹唯一的女兒,方閩正自然是疼惜的緊。
待蘇衿將前幾年自己同蘇家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給方閩正後,方閩正氣的直喘氣。
“老夫就說過,那蘇婉不是良善之輩!”
“你父兄們莫不是失了智,竟分不清遠近親疏?”
方閩正看著默不作聲的蘇衿,一字一句的開了口:
“阿衿,從今日開始,你不會的,外祖父教你,若有人欺負你,外祖父和亦清便是你的後盾,你莫要害怕,大膽往前走便是。”
既然蘇家的人不疼愛阿衿,那他方家的人疼愛便是!
蘇衿咬了咬唇尖,血腥味兒在嘴裡蔓延開來。
兩世為人,第一次有人告訴自己,會把那些從未有人教過自己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教給自己。
蘇衿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孫女兒以後給外祖父養老。”
若是她不姓蘇,而是姓方,就好了。
......
屋簷下,方亦清同蘇衿四目相對。
“第一次正式見麵,阿衿,這是見麵禮。”方亦清笑著遞給了蘇衿一個錦盒,裡麵靜靜的躺著一個玉鐲,玉鐲光澤極好,觸之生溫。
蘇衿當即將玉鐲戴在了纖細的手腕上,方亦清見狀嘴角的笑意更加擴大,“很稱阿衿。”
“我很喜歡,謝謝表兄。”
被人珍重相待的滋味,蘇衿曾羨慕過的。
“之後我和祖父會跟你一塊在蘇州呆著。”方亦清輕聲說道,對於蘇衿,他是打心底裡當做妹妹的,祖父待自己恩重如山,祖父想要守護的人便是自己要守護之人。
“聽說表兄才情極佳,如今已然是舉人之身,不知表兄打算何時下場?”
蘇衿眼神明亮,方亦清立刻便知曉了蘇衿心中在想些什麼。
“聽說蘇大公子是京城裡公認的狀元苗子,阿衿,若是我偏生跟他一同下場,奪了他狀元的名頭,是否是個好主意?”
“極好。”蘇衿似模似樣的點了點頭,嘴角的弧度暴露出來了蘇衿的好心情,方亦清見狀也頗為莞爾。
兩個心眼多的比馬蜂窩還多的狐狸相視了幾眼,顯然達成了什麼共識。
“阿衿。”方亦清似是想到了什麼,朝著蘇衿投來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之後的日子裡,你怕是難得清閒。”
“嗯?”蘇衿一頭霧水,尚不知方閩正的“魔鬼訓練”即將來臨。
......
蘇衿發誓,當外祖父說會教給自己想學的東西,成為自己後盾的時候,蘇衿是千萬個感激涕零。
但蘇衿看著眼前厚的快要比坐著的自己高半個頭的各種冊子,大腦一時間有些宕機。
“小姐,老爺說了每日會有嬤嬤來這裡一個時辰教小姐禮儀,日後小姐想去賞花兒聚會都是必須有禮節要學的,否則會被人指點。”
“還有一個時辰老爺為您尋的管家會來給您介紹方家的產業,這一摞便是賬目。”
雖然方家退出了朝堂,但方閩正在文人學子心裡還是有一定的分量,方家也有不少的產業鋪子。
“哦對,還有一個時辰表公子會來親自給您講解如今朝中的形勢,老爺說了,您會想要聽這些東西。”
“至於琴棋書畫,老爺說您擇兩個感興趣的,他在給您尋好的夫子。”
“這樣算下來剩下的時間,就交由小姐您自由支配。”
春桃的話讓蘇衿眼底最後一絲光線消失,“春桃,幫我摁摁頭皮,我這頭皮有些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