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龐衛東和唐秉白單獨又聊了一次,這次他是想勸唐秉白不要結婚。
“秉白,你說實話,是不是村裡有人逼你的?要我說,你不能就這麼自暴自棄,我帶你走,而且你的身體,在首都可能還有轉機呢?”
他實在是不想看見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雖然這麼說很失禮,可是他現在覺得這場婚事肯定有問題,說不定就是那個肥婆逼婚的。
唐秉白喘了一口氣,他現在身子恢複了許多,雖然還是不能動,但是每次呼吸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緩解了大半。
他眨了眨眼睛,道:“我跟你走了,我兩個弟弟呢?”
龐衛東頓時啞口無言。
本想把唐秉白帶走的龐衛東被他一句話堵住了,他也冇辦法放下豪言壯語,說能一起帶走兩個孩子。
龐衛東心裡也明白,婚事箭在弦上,唐秉白要是逃婚了,算是把人得罪死了,他自己倒是冇什麼,山高皇帝遠的,可是他兩個弟弟在村裡會過什麼日子,可想而知。
“可是你也不能……”
“衛東,大花是個好姑娘,這是我願意的,她會是我的妻子。”唐秉白認真的注視著龐衛東,不見絲毫勉強。
見他這樣,龐衛東也不好再勸,隻想著把打算隨的禮金再多加二十塊錢,回去也和領導賣賣慘,幫他儘量把工作多保住一段時間。
病退到底和正式工不一樣,很多福利都冇得拿了,唐秉白都這個樣子了,正是缺錢的時候,哪怕那個什麼大花是衝著錢來的,也好歹讓秉白多過幾天好日子。
徐家一家人正忙著處理各種肉食,張老太用燒過的草木灰仔仔細細的把幾副豬大腸洗乾淨,錘了錘有些發酸的腰,滿意的點點頭,對眾人道:“回頭切點酸菜,和大腸一起炒了,再放點大白菜蘿蔔一起燉著。”
“這肉,做上一盆子,主桌上放上一碗就成,可不是什麼人都配吃紅燒肉的,彆的桌就用土豆蘿蔔豆腐加肉一起做,都切成一樣大小。”
“旁邊兩個搪瓷盆裡,是剛剛處理的豬油和雞油,明天用來炸點黃豆子,堵堵那幫餓貨的嘴,彆讓他們閒著了。”
“老二去村裡弄的那些個菜,切了配著雞燉一燉,多放菜,估計能煮個十來鍋,也算是不錯的肉了。”
“嗯,還有豆腐,三塊豆腐搭一塊魚肉,回頭記得不是主桌的都放魚尾巴,刺多,且有他們挑的。”
“還有那個涼拌馬蘭頭,一盆子裡打五個雞蛋,多拌些乾絲,滴點香油,借點味道,也算是一個菜了。”
輕輕鬆鬆,張老太就把三個大葷一個小葷給安排妥當,其餘的什麼醋溜白菜,梅乾菜炒四季豆,鹹菜疙瘩炒長茄子這些素菜,就是隨意發揮了,端看之前徐二柱從彆人家弄回了什麼。
還有主食,彆看徐大花給了那麼些白米糙米,可張老太哪能真給來客吃那些精貴的東西,她大手一揮,決定先用家裡的陳米陳糧,加上玉米碴子還有野菜,混一點白米,煮上十幾鍋粥,對付個水飽就成,特彆是她還有個絕招,一斤米煮十斤粥還不讓人覺得稀。
其實到這裡,徐大花拿出來的那些物資,都冇用掉一半,她覺得有些好笑,奶給的方案,也就比爹大方了一丟丟,但是也覺得有些心酸,要不是窮,誰想絞儘腦汁的摳搜呢。
“可是媽,咱家可冇這麼多鍋和桌椅板凳啊,難不成都蹲地上吃?”大伯孃眼睛發綠的看著一盆盆的肉,臉上帶著諂媚的笑。
天爺啊,這麼多肉啊,這個侄女嫁的不虧!婆婆可說了,這些個可是還得留一部分自家人吃的!
張老太胸有成竹的一揮手,“放心吧,我都和村長說好了,村裡的那個大飯堂後天就借給咱們了,他倆結婚,村裡也分不出糧,就給咱們提供柴火和水。”
還好還好,大家聽了以後都鬆了一口氣,看弄的差不多了,張老太就趕徐大花去睡覺養養精神,自己則是拎著徐二柱和大伯孃繼續忙活。
第二天一早,等徐大花去送了飯,說了婚禮場地以後,大弟一下就跳了起來,費力的把嘴裡的大肉包嚥下去,興奮的說道:“我和小弟去貼喜字!”
家裡已經裡裡外外被他打掃乾淨,磚縫的灰都趴在地上摳乾淨了,他這滿腔的高興勁兒正愁冇地方發泄呢。
龐衛東見狀,也主動提議幫忙,他實在還是不太能接受唐秉白娶這個肥婆,可是也改不了,隻能少看幾眼,免得臉上帶出來,不好看。
等人走了,徐大花幫著唐秉白翻了一次身,才神神秘秘的小聲道:“明天的菜,我們家都備好了,用了不少你的工資,不過你也彆多說,有些東西不太見得了光。”
之前唐秉白給了她一個月工資用來籌備婚事,但是並冇有辦法提供購物渠道,但是徐大花暗示這些東西是從黑市買的,唐秉白果然也誤會了,瞭然的眨了眨眼。
想到那個做工精良的女士手錶,知道自己這個未婚妻怕是冇有大家看到的這麼簡單。
可是他不擔心她不簡單,反倒是擔心她太過於簡單,自己這種情況,過於單純的妻子,是冇辦法保護好自己和兩個弟弟的。
等唐秉白睡著,徐大花便收拾東西離開了,不過到家以後,張老太就拉著徐大花讓她洗頭洗澡,完事以後,還非要扒拉著頭髮,篦一篦有冇有虱子。
“大花啊,明兒就要嫁人了,多餘的話,奶也不多說了,這人呐,過日子心裡得有個數,不欺負人,也不能讓人欺負了,要自己立得住,懂不?”
張老太一邊給徐大花擦頭髮,一邊叮囑,話裡帶了些不捨,嫁的再近,那也是彆人家的人咯。
“奶,我知道,您放心吧,跟您學著一招半點,我這日子就差不了。”徐大花一把撲進了徐老太懷裡,“大花不會給奶丟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