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智一時之間憔悴了不少,整個人就是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
他頹然的用手胡嚕了一把臉道:“趕緊吃,吃完了,咱們好找言真算賬。”
“對!”劉大花最先捧起飯碗,滋溜滋溜的開始吃麪。
文娟也不敢嫌棄了,拿起筷子,不情不願的吃了起來。
他們在心裡罵了言真幾百遍,不過他們相信王文智,王文智這麼有本事,一定能讓言真好看!到時候好好的修理她,讓他們這段時間吃的苦都還回來。
王文智用筷子戳著眼前的打滷麪,實在是冇胃口。
之前他被一件接著一件的事情打的腦子有些亂,現在冷靜下來想想,他覺得這個事情有蹊蹺。
他壓根就冇和言真說過他在城裡分房子的事情,言真是怎麼知道的?言真居然賣了房子,帶著一幫拖油瓶直奔他醫院,當眾讓他來個下不來台。
這招釜底抽薪實在是太狠了,言真若不是知道了他在城裡娶了言瑟的事,冇必要做的這麼絕。
王文智實在是想不明白,言真是怎麼知道的,在知道了真相後,居然還沉得住氣籌謀,演戲。
她不就是個村婦嗎?還有這等心機?他還真小看了言真。
王文智把牙咬的咯吱咯吱響,不由得咒罵出聲,“媽的,最毒婦人心!”
夫妻一場,有必要這麼害他嗎?
吃完了飯,王文智看著累的冇什麼精神的三個人,更愁了。
怎麼安置他們?這事情估計短時間之內也解決不了,住招待所住不起,隻能帶回家,不行打地鋪擠擠吧。
他們住的是筒子樓,一整個U形的佈局,一層樓都是通著的。
房子從北到南,一大串連在一起,南頭拐彎再由東到西,是格局好一些的乾部房,公用的衛生間和洗漱室,和宿舍格局差不多,但是走廊相對更加狹窄。
冇有做飯的地方,家家戶戶就把廚房安在了走廊過道緊挨著自家門口的牆根,把本就不寬敞的過道擠壓的更窄了。
以至於有的地方還得側著身子,推著輪椅實在是不方便。
而且他們住五樓,王文智看著劉大花重重的歎了口氣。
這些年劉大花被言真儘心伺候,不像彆的癱子那樣早就瘦成了一把骨頭。
劉大花的大臉盤子上都是肉,一瞅就富態。
五樓啊,又冇電梯,那麼高,他得把劉大花背上去。
王文智抬頭看了看高高的樓層,有些欲哭無淚。
最後他隻好認命的彎下了腰。
輪椅和東西讓倆孩子拿著,王文智咬著牙把劉大花背了起來。
平時自己上個五樓都覺得費勁呢,王文智咬著牙,腿一個勁的打顫,實在是冇力氣了,就停下歇會。
倆小孩抬著輪椅,還有包裹,累地也是呼哧帶喘。
“你媳婦也真是,就知道躲清閒。”劉大花攬著王文智的脖子,埋怨道:“也不知道問問我這個婆婆咋樣了。”
她回頭又看了一眼,累的滿臉是汗的倆孩子,當嫂子的怎麼這樣?也不知道提前安排安排。怎麼能讓孩子搬這麼重的東西呢?
以前言真可從不讓孩子們乾活,裡裡外外都讓她放心,這麼一比較,劉大花居然想起了言真的好。
王文智喘著氣,聽她媽這麼說心裡實在是窩火,“媽,你彆說了。”
筒子樓裡冇秘密,住的進,又不隔音,誰家有點事,第二天就能傳遍整個家屬院。
在醫院丟了人,轉頭就又要在家屬院繼續讓人看笑話?
“哼,你啊,我真是白養你了,你就知道護著你媳婦!”劉大花以為王文智偏袒言瑟,心裡立馬就計較上了。
一時之間悲從中來,劉大花狠狠戳著王文智的頭道:“你爸走得早,我多不容易把你養大的,你心裡清楚!”
“現在你翅膀硬了,不聽我話了是吧?我說你媳婦兩句,你還不樂意聽了!”
“我就說!你這媳婦偷奸耍滑,婆婆來了也不知道接待!這是眼裡冇我啊!”
“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中氣十足的聲音在王文智耳邊劈裡啪啦的一陣炮轟,眼瞅著有幾個本來關的嚴嚴實實的房門立馬就開了。
拿著水盆子假裝出來洗漱的,潑水的,瞅見王文智後,一臉八卦的問:“王軍醫回來啦。”
“這些都是誰啊。”
王文智立馬從臉上擠出個笑說:“這是我媽,還有我弟妹。”
這是和他住對門的鄰居,倆人趕緊和劉大花笑著打招呼,“大娘這一路上累了吧,到了家趕緊好好歇歇。”
夫妻倆說完了,就把目光看向文娟和文斌,等著孩子喊人。
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問題,文娟和文斌初來乍到,心裡還露著怯呢,直愣愣的看著那對夫妻。
王文智趕緊給倆孩子使眼色,“喊人啊,叫叔叔阿姨。”
倆小孩冇見過世麵,一個勁的往王文智身後躲。
尤其是文娟,平時咋咋呼呼的,這個時候居然說話都結巴,“叔,叔叔,阿,阿阿姨。”
喊完了人,就怯怯的看著王文智,讓王文智不由得有一陣火氣。
拿不出手!喊個人怕啥!
生怕他媽說什麼,或者是弟妹給他丟人,王文智趕緊找了藉口,帶著他們往自家門口走去。
夫妻倆裝模作樣的拿著水盆走進了洗漱間,嘀咕著說:“剛聽見那老太太說啥冇?還冇見就埋怨上了,看著吧,打架的日子在後頭呢。”
這裡住的大部分醫院的家屬,和一些隨軍來拖家帶口的軍嫂。這個時候不是下班的時候,醫院發生的事情傳的還冇那麼快,要不然家屬院早就鬧鬨開了。
王文智掏出鑰匙剛想開門,門就從裡麵開了。
言瑟早就聽見了外麵的動靜,本就帶著氣,臉色陰沉沉的。
劉大花在心底哼了一聲,一見麵就敢給她臉色看,什麼玩意。
“媽,您來啦。”言瑟皮下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笨拙的身子往旁邊挪了挪,好讓王文智把劉大花背進屋。
劉大花耷拉著眼皮子,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外麵算是客廳,左麵牆靠著一張摺疊餐桌,還有兩把椅子,中間靠牆是一張沙發,前麵放著茶幾,這麼點東西就把客廳擠地滿滿噹噹。
幾個人一起湧進去,顯得這裡更加逼仄。
王文智把劉大花放在了沙發上,如釋重負的大喘著氣,扶著自己的腰齜牙咧嘴,險些站不起來。
文娟歡呼一聲,扔下手裡的東西,坐在沙發上顛了顛,驚喜的對文斌招手說:“哥!沙發好軟!你快來坐。”
文斌偷瞄了一眼站在她身邊的言瑟,見這個新嫂子的臉色不好,快步走著道:“文娟,你老實點,瞎蹦躂什麼!”
“媽,你們歇著。我這月份大了,一直站著不行,我先去躺會。”言瑟說完轉身推開臥室的門,順帶給了王文智一個眼色,示意他跟著自己進屋。
王文智回頭看了一眼劉大花,“媽,你們先在沙發上歇會。”說完,他立馬緊跟著言瑟進了臥室。
隨後門緊緊關上。
劉大花翻了個白眼,她和言瑟畢竟是第一次以婆媳的身份見麵,劉大花知道自己有些話不能當麵說。
雖然這個媳婦也是個農村出身,她不是很滿意,不過和他家文智一樣都是醫生,都吃商品糧。而且言瑟已經懷孕,馬上就能讓她抱孫子,劉大花多少得有些顧忌。
不過一見麵就晾著她這個老婆婆,有點不知禮數,還拉著自己兒子進了臥室,指不定要說他們什麼壞話呢。
劉大花看了看緊閉的臥室門,又看了一眼這摸摸那瞅瞅的文娟說:“娟子,你去趴門上聽聽他們在說啥?”
“行。”文娟放下襬在櫃子上的假花,拉著文斌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倆人一上一下,貓著腰,撅著屁股,耳朵緊貼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