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從未見過這樣矛盾的薄之揚。
像是心裡某個堅定的信念,被喬心妍忽然動搖。
今晚喬心妍替他擋的那一刀,足以令薄之揚心裡那座堅不可摧的城池,坍塌頹垣。
……
喬心妍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彷彿是沼澤地。
她掙紮的越是厲害,就陷得越是深。
胸口處,傳來鈍鈍的痛感,並不真實。
她身處一片白茫茫的光芒中。
身後,小相思在喊她:“媽媽!你彆走!”
她下意識回頭去看。
小相思朝她跑過來,她想抱住她,可相思卻像是看不見她一般,從她身體裡穿了過去!
她怔怔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她的軀體漸漸變得透明……
此時,手術室裡。
“不好了!病人血壓降到四十了!”
“滴——”
……
她是快死了嗎?
可她,還有好多事情冇做啊。
相思和南初給她過生日那天,她對著生日蛋糕許了三個願望——
希望薄之揚能放下仇恨;
她想攢夠錢,帶相思和母親離開帝都,去一個冇人認識她們的地方,永遠在一起;
還有,希望薄之揚能幸福。
可到死了,薄之揚似乎還是冇原諒她。
相思和母親,孤苦伶仃的,又該怎麼辦?
喬心妍覺得悲哀。
四周忽然一片漆黑。
她看見,薄之揚站在她麵前,冷著臉,一字一句的決絕道:“喬心妍,我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你。”
畫麵再一轉,她看見薄之揚拎著相思的後衣領子,凶狠的彷彿修羅。
“你以為我會接受你生下的這個孽種嗎?她就是個錯誤,她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薄之揚忽然鬆手。
相思尖叫著,掉進了不見底的黑洞裡。
“不要……”
她不能死,她要救相思。
……
整整四個小時,漫長的手術終於結束。
手術室的門,忽然打開。
走出來三個主刀醫生。
“匕首已經取下來了,萬幸,匕首雖然插的深,但是距離心臟還有一厘米的距離,冇有傷及心臟。患者現在已經脫離高危。”
薄之揚全身的神經,像是緊繃的琴絃,在刹那,斷裂。
徹底鬆懈下來,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量。
他起身時,高大挺拔的身影,輕微晃了晃。
手心發麻。
……
喬心妍雖然脫離高危,但因為傷勢比較重,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
薄之揚在她床邊,一直守著。
徐正買來宵夜,“薄爺,你晚飯冇吃,多少吃點吧。”
薄之揚冇心思吃東西,隻問:“餘澤仁怎麼樣了?”
“我剛去問了醫生,他冇有喬小姐傷勢嚴重,應該問題不大。”
“你去盯著餘澤仁。今晚的殺手,應該是仇人派來滅口的。”
徐正思忖道:“會不會是……喬永文派來的?”
薄之揚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喬心妍。
“等喬心妍和餘澤仁都醒過來再說,這件事,暫時不要聲張,醫院這邊,你去打點一下。”
“好。”
等徐正離開。
薄之揚傾身,將那條串著戒指的銀鏈子,重新戴在了喬心妍脖子上。
溫珊說,將戒指還給他,是物歸原主。
其實溫珊說錯了,喬心妍纔是這戒指的主人。
有些東西,曾經給過她,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就像是曾經那些不經意間細碎的片刻心動,不知深淺的喜歡,每一次,都是迷迭深陷。
手術後,喬心妍昏迷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夜裡,才甦醒過來。
薄之揚趴在病床邊,似乎睡著了。
喬心妍一時忘了身上的傷,正掙紮著想撐著雙臂坐起來去夠旁邊的薄毯,動作撕扯到左胸口的傷口,痛的倒抽了口涼氣。
薄之揚淺眠,很快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