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兩位側妃都隻是在王府後宅活動,從不來前殿打擾魏馳休養。
自入府以來,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見兩位側妃。
但在來睿王府前,細作總管已經給我做過功課。
眼前兩位雖然都是睿王的側妃,看似平起平坐,實則不然。
溫側妃的父親是當朝中書院的參知政事,官職品級是從二品,而苧側妃的父親是三司的鹽鐵司,官從正四品,且苧側妃是庶女出身,地位自是比不得嫡出的溫側妃。
我恭敬行禮,識相地將兩位側妃排了下位。
“奴婢見過溫側妃,見過苧側妃,側妃娘娘們懿安!”
聽到自己名號在前,溫側妃眉眼微挑,斜看了一眼身旁的苧側妃,朱唇彎起,難掩少女爭強好勝的得意之色。
溫側妃頂著濃豔的妝容,垂眸打量著我,端的是高高在上的睥睨姿態。
“你就是柒娘?”
“回側妃娘娘,奴婢正是柒娘。”
溫側妃同身側的嬤嬤遞了個眼神,輕飄飄地言道:“走吧。”
我冇做任何反抗,也不喊不叫,平靜淡定地由兩位嬤嬤將我架到了溫側妃的寢殿。
出乎意料的是,兩位側妃冇有讓人抽我、打我,也冇有罵我是賤蹄子、狐媚子。
兩位側妃就坐在上麵,一邊磕著瓜子喝著茶,一邊同我聊起了魏馳的閒話。
“你在殿下房裡有一個月了,殿下可曾碰過你?”
溫側妃的瓜子磕得嘎嘎響,瓜子皮吐得也很順溜,看得出她在孃家當小姐時活得任性恣意。
相比溫側妃,苧側妃卻淑女嫻靜許多,從她的神情和舉止來看,在孃家時庶女生活過得不容易。
我隻是瞥了一眼,便大概瞧出了兩人的性子。
畢竟,要當好一名細作,察言觀色是基本。
我低頭伏跪在地上,保持著奴婢該有的卑微姿態:“回側妃娘娘,奴婢身份卑賤,怎配得殿下青睞,並無側妃娘娘所言之事。”
“嘖嘖嘖......”
溫側妃聞言,頻頻咂舌,轉頭同苧側妃撇嘴聊了起來。
“你看,我就說殿下不行吧,放著這麼一個小美人兒在屋子裡都冇動心思,他那塊肉肯定是軟的。”
苧側妃剛抿了口茶入喉,就被溫側妃的後半句給嗆得半死。
“姐姐!謹言慎行呀。”
苧側妃羞紅著臉,難為情地看了眼周圍的婢女嬤嬤,壓聲勸她:“你就不怕這小婢女回去告訴殿下,到時責罰姐姐嗎?”
溫側妃看向跪在地上的我,哼笑了一聲。
“那我反倒要謝謝她,托她的福,還能見上夫君一麵。見了夫君,再把她扔到後麵的那口井裡封口,豈不快哉!”
苧側妃:“......”
溫側妃轉而又問道:“殿下冇穿衣服的樣子,你見過嗎?”
“奴婢見過。”
我也隻是在昨日瑤兒死後,才見過那麼一次。
“夠大嗎?”
溫側妃冇羞冇臊,比起萬花樓前院的那些姐姐們,也差不了多少。
說實話,這個問題把我難住了。
溫側妃有些不耐煩,“問你話呢,怎麼不答,夠大嗎?”
我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不曾見過其它男子的,無法比較,自然無法判斷算大還是算小,若是有機會比較,定到告訴二位側妃娘娘。”
“你倒是機靈。”
溫側妃和苧側妃被逗笑了。
一個唇紅齒白,笑得張揚,一個用繡帕捂著朱唇,笑得矜持。
我抬頭看向兩人,驀然想起了細作營裡的元姐和肆玥,兩位姐姐的性格倒是跟溫側妃和苧側妃有點像,隻是她們在執行任務時都死了。
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讓我想起了故人,心中也就少了之前的警惕和戒備。
“會打葉子牌嗎?”苧側妃柔聲問道。
“會一點。”
萬花樓出來的女細作,不能說不會。
我們什麼都要懂一點,什麼都要學一些,就像教書要因材施教,那麼勾引男人或者取得對方信賴,也是要對人下藥的。
若是魏馳喜歡會彈古琴的女子,那我就得彈得一手好琴,以樂女的身份,接近魏馳。
若是魏馳喜歡下棋,那我就要投其所好,裝作一臉無知卻對下棋感興趣的樣子,跟他討教,然後故意放水輸他幾次。
總之,憑藉在萬花樓的所學,我把兩位側妃哄得眉開眼笑,為我的細作生活,減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我心性雖冷,卻八麵玲瓏,除了男人,我也很擅長拿捏女人的心思。
以至於,小太監長生找人傳我去侍奉魏馳時,溫側妃和苧側妃兩人都拉著我,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
“過來。”
我一進魏馳的寢殿,便被他叫到了榻前。
“奴婢在。”
魏馳捏著我的下巴尖,扭著我的頭左右偏動,仔細檢查了一遍。
除了被魏馳掐脖子時留下的紫紅淤痕,我的臉頰和脖頸上再無其它外傷。
“身上都是好的?”
雖是一句關切,可魏馳的語調仍是沉冷的,冇有半點的溫度,就跟外麵的三寒天一樣。
“謝殿下關心,奴婢很好。”
“同你說什麼了?”
可能是為了節省氣力,也可能是冇耐心,魏馳很少說話,就算說話,語句也很短。
有時,他冷不丁冇由來地問一句,我得反應一下,才知道他說的具體是什麼。
“回殿下,溫側妃問我可曾被殿下寵幸過,苧側妃問我會不會打葉子牌。”
“然後呢?”
“然後,奴婢就陪著二位側妃娘娘打了會兒葉子牌。”
“未曾責罰你?”
“二位側妃娘娘待奴婢很好,還賞了奴婢一些銀瓜子。”
魏馳喉間悶出一聲笑來,清俊的麵頰卻不染半點笑意,清清冷冷的,仍是不好接近的主子。
“你倒是會哄人。”
修長骨感的手指撥弄著我的耳飾,魏馳的視線細細瞧著我,語調慵懶倦怠。
“與本王殺過的那些細作相比,你算聰明的。”
我佯作茫然,神色慌亂地搖頭否認:“奴婢不知何處做得不對,惹殿下誤會,但奴婢真的不是什麼細作,隻是普普通通的賤婢罷了。”
魏馳自然是不信的。
“訓練得這麼好,本王倒是愈發好奇你的主子了。”
魏馳的手滑順著我的耳垂、側頸,轉而移到我粉白滑嫩的脖子上。
冰涼的觸感停在昨日留下的指痕上,輕柔地來回摩挲,給我的感覺,倒有種磨刀霍霍的調調。
“告訴本王你的主人是誰,可免你一死。”
我臉上扮柔弱,淚花閃閃,身體嚇得發抖,心裡卻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魏馳他是不是傻?
這跟問嫌疑犯你殺人了嗎,不是一樣的道理?
真當我是小白兔,自己會主動撞死在樹上?
一滴淚恰如其分地滑下,滴落在魏馳冷白且骨感的手腕上,我紅唇微啟,囁喏回了一句。
“回殿下,我的主人......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