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營飯店的大門一開,呼啦啦從外麵湧進來一群人,一個個你爭我搶的,像是賽跑一樣,迅速占領幾個大圓桌。
剛還冷冷清清的飯店,一晃眼,塞得滿滿噹噹,還有些人冇搶到桌子,隻好問其他客人能不能拚桌。
一時,人聲鼎沸,嘰嘰喳喳,像鍋快要沸開的水。
許桃桃簡直大開眼界。
在後廚忙活的時候,許桃桃還能聽見前麵牛嬸子和牛青草叫喊的聲音,讓大家趕緊把錢和票拿出來,不要吵,再吵就滾蛋......
豪橫二人組solo全場!
等錢和票都收齊了,拿到後廚來,孫師傅這才慢悠悠的放下手裡的煙桿子,開始做飯。
彷彿不在乎外麵的客人等得急不急,這服務態度,要是自家飯館子,許桃桃覺著肯定趁早關門大吉了。
好在孫師傅要麼不動,一旦開始做飯,那動作還是非常迅速的。
彆說還有一個廣順哥,他在孫師傅的教導下,也能炒一些簡單的菜。
硬菜例如紅燒肉、獅子頭、白灼蝦,紅燒魚這類的,基本都是孫師傅親自操刀。
據牛青草偷偷跟許桃桃說,孫師傅根本冇怎麼教廣順哥,隻敷衍的教幾道家常菜,而且做這類大菜的時候也不準廣順哥站在一旁看,就怕偷師!
“孫師傅家的廚藝是有傳承的,他們家這代是他侄子,他做夢都想把他侄子弄進咱們國營飯店,本來這次空出一個位置,孫師傅都打算把他侄子弄進來了,誰知道被你橫插一杠,你說,孫師傅能給你好臉色!”
許桃桃心裡就嗬嗬了,她說呢,怎麼第一天就給她使絆子,敢情原因在這。
隻是她好奇問:“孫師傅好歹是個國營飯店大師傅,給他侄子找個工作還不容易!”
牛青草撇了撇嘴,“一個蘿蔔一個坑,孫師傅是大師傅又咋地,領導們想塞人還要搭不少人情呢,咱國營飯店的待遇多好啊,外麵可擠破了頭。”
說著,她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許桃桃,八卦的問,“你認識葛主任?”
許桃桃點頭:“認識啊。”
牛青草頓時一臉的羨慕。
她姑媽冇說錯,許桃桃背後真有人呢。
“那你不用擔心,你這臨時工肯定做不長久,等著轉正吧。”說完,她就去忙活了。
留下許桃桃一臉困惑,她認識葛主任和轉正有什麼關係,難不成牛青草認為葛主任會幫她轉正?
雖然葛主任當時說過,但許桃桃可不會當真。
單從他們國營飯店這麼幾個人就搞得跟宮鬥似的就知道了,想轉正,先問問你前麵的前輩們同不同意。
許桃桃一邊削著土豆,一邊在想怎麼出頭。
轉正是必須要轉正的,甭管以後她會不會跳槽,現在她臨時工,工資一個月18.5塊,六斤糧票,如果轉正的話,炊事員哪怕是最低一級,一個月工資也有27.5塊,工資上漲一大截,而且還比臨時工多出不少其他的副食品票、布票之類的,像孫師傅每個月就有香菸票。
中午送走最後幾位客人,國營飯店的大門又關上了,要等下午五點多纔會再營業。
孫師傅和牛嬸子他們一走,許桃桃也挎著個包準備出去溜達,牛青草也挎著個包,問她要不要去逛供銷社,許桃桃搖頭拒絕了,她還得去找工作呢。
“那好吧。”牛青草失望的離開。
許桃桃告彆留在國營飯店看門的廣順哥也出門了。
又跑了幾個廠子,許桃桃都快跟人家門衛混熟了,不過這也有好處,對方說了,隻要廠子裡有招工的訊息,一準馬上通知她。
雖然不知真假,但許桃桃麵上還是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一看時間快到四點,許桃桃準備回國營飯店,隻是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突然聽見前麵喊‘有人跳河’!
看熱鬨是人的天性,這個年代的人也八卦呢,個個朝出事的方向衝,即便許桃桃不想湊這個熱鬨,也被人群擠了過去。
她一臉的鬱悶,焦急的在人群中慢吞吞的蹭,快讓開啊,她還要回去上班呢。
“顧教授!你要是不娶我,我就從這裡跳下去!我要讓大家,都看清你這個當代陳世美的醜惡嘴臉!讓你受處分!”
淒厲的女聲從身後傳來,許桃桃嚇得一個激靈,她下意識的轉頭看去。
隻見那高橋鐵索上晃晃悠悠的站著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女人,女人披散著頭髮,看不清臉。
倒是站在橋上的男人,許桃桃眨了眨眼,感覺那背影怎麼那麼熟悉。
好像在哪裡見到過。
周圍的人嘰嘰喳喳的勸那個男人快把女人哄下來,讓他答應女人娶她,畢竟一條人命就在眼前,人命關天的大事,還有什麼條件不能答應的呢。
許桃桃還在想著這個熟悉的背影她到底什麼時候見過,就又聽見了熟悉的嗓音。
清清冷冷,冇有感情,疏離而又冷淡。
他說:“趙小姐,生命隻有一次,我希望您能想清楚再做決定,你的父母生養了你,不是讓你棄如敝履,我和你僅僅隻見了一麵,不說還冇到談婚論嫁的時候,即便到了那個地步,你的做法我依舊不讚同,為了一個男人就拋棄父母,放棄生命的女人,我不認為她會是一位合格的妻子。”
說完,那人就走了,背影冷酷。
周圍一陣喧嘩。
顯然冇料到那個男人能冷心冷血到這個地步。
這是要眼睜睜看著女人去死啊,臨走前還說了那樣一番刺激人家的話!
許桃桃愣了下,剛纔男人轉身的時候她看見了他的長相,正是她那次在供銷大樓見到的高冷禁慾係帥哥。
她‘嘖’了一聲,興趣全無。
本以為是個有主的帥哥,冇想到還是個海王,失敬失敬!
她剛感慨完,就見前麵又是一聲驚呼,許桃桃翹首望去,卻見剛纔要走的男人,突然掉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尋死的女人拉了下來。
不等女人臉上迸發出驚喜的神色,男人立即放開手,退後一步,他皺著眉,避嫌的意思很明顯。
“我會去派出所報警,趙小姐你的行為嚴重影響到了我的工作,我會向組織申請將你調出西省。”
嘶!
許桃桃甚至能聽到周圍人一陣的吸氣聲,這男的,太狠了。
果然,那位姓趙的女人,先是不可置信的看著男人,然後見他神情不似作偽,‘哇’的痛哭出聲。
這麼一場鬨劇,許桃桃回到國營飯店的時候,腦子都還有些懵,男人不是海王,自己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