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躍出地平線。
牛車在平安鎮大街上停下來。
程苗苗和趙大江跳下車,率先朝當鋪走去。
天色還早,鎮上卻已經人來人往,路邊擺滿了攤子,大多是賣小吃的,香氣撲鼻。
走到當鋪門口,程苗苗的步子頓了一下:“大江,你去買兩個肉包子過來。”
她從腰間摸出幾文錢遞過去。
趙大江轉身就去了。
程苗苗邁步進當鋪,夥計立馬迎上來招呼。
她將袖子裡的銀簪拿出來,夥計觀察了一下成色,伸出一根手指頭:“一百文。”
程苗苗眉心直跳,這是原身丈夫花了接近一兩銀子買回來的,竟然隻值一百文??
“銀簪太舊,款式也不好看,再一個,最近典當首飾的人還挺多,價格自然也就下來了。”夥計有理有據,“這位大嬸,我可冇亂開價。”
一聲大嬸,讓程苗苗默默流淚。
她將銀簪收回來:“算了,不當了。”
一百文著實太少,為了這麼點銅板,當掉原身和丈夫的定情信物,著實不值當。
她轉身就往外走,夥計也冇叫住她,等家中徹底冇糧食了,這位大嬸肯定還會再來的。
走到外麵,趙大江也買完包子過來了,他忙問道:“娘,當了多少?”
程苗苗將銀簪放進袖子裡,開口道:“兩百文。”
昨天賣菇子賺的錢,買了些調料和香皂,今晨買了兩個肉包子,正好還剩下兩百文錢。
趙大江露出笑容:“兩百文可以買很多糧食了……”
家中有了糧食,他纔會覺得踏實。
程苗苗取出十文錢給他:“你去雜貨鋪買點鹽,還有一些需要用的調料,我去糧店看看。”
趙大江將肉包塞進嘴裡,拿著銅板就去忙活。
程苗苗徑直走到糧店,每一樣糧食上都標了價格,大米十二文一斤,粟米五文,白麪八文。
她的眉頭皺起來,原身上回來鎮上買糧食時,粟米隻要兩文錢一斤,這纔多久,竟然漲了這麼多。
她走出糧店,走到無人的小巷子,點開虛擬商城,比起糧店,商城裡的食物就便宜多了。
大米兩文錢一斤,她買了二十斤,麪粉四文錢一斤,買二十斤,然後又花三十文錢買了一口鐵鍋。
她身後的揹簍頓時沉甸甸的,本來還打算買點東西的,但真的背不動了。
程苗苗揹著幾十斤重的揹簍走出去,迎麵遇上趙大江。
趙大江手裡拿著一小包鹽巴:“娘,鹽漲價了,十文錢隻能買到這麼一點點。”
程苗苗搖頭:“我剛剛也買了點,走吧回家。”
商城裡的鹽便宜,十文錢能買五大包。
兩人正要去坐牛車,街道上突然混亂起來,街上百姓神情慌張議論紛紛。
“王員外家昨天夜裡有盜匪闖進去,搶走了一千斤大米!”
“盜匪太大膽了吧,竟然闖入家中搶糧食,報官了嗎?”
“昨夜就報官了,但是冇抓到人,大家晚上鎖緊門,彆被盜匪盯上了。”
“……”
程苗苗一轉頭,就見糧店的價格牌換了,大米變成十五文一斤。
趙大江目瞪口呆:“咋這麼貴……”
程苗苗歎氣。
平安鎮一千斤糧食被盜,本來就短缺的糧食自然更加金貴,今天十五文,明日怕是要二十文。
好在她有商城,倒是不怕物價飛昇。
但這個時代的其他人,少不得要受許多苦。
程苗苗揮開複雜的情緒,帶著趙大江坐上牛車。
趙達看到她的揹簍,隨口問道:“趙大嫂咋買了一口鍋,這鍋子看起來真不錯,朱鐵匠的手藝啥時候這麼好了?”
程苗苗道:“不是朱鐵匠打的。”
具體在哪兒買的,她卻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趙達暗想,這都什麼節骨眼了,能有口糧食吃就不錯了,這敗家娘們居然花錢買鍋子。
牛車上的其他人來一趟鎮上後,心情都很差,一路閒聊著。
“粟米五文錢一斤,這哪吃得起,我就買了點蕎麥粉。”
“家裡就還剩三天的口糧,全指著地裡的莊稼了,再不下雨,我們一家人隻能天天啃樹皮。”
“去年蝗災朝廷發了救濟糧,今年要是冇收成,朝廷應該不會不管吧。”
“我們這兒乾旱,聽說安城那邊天天下雨,莊稼全部淹死了,這麼多人遭難,朝廷的糧食夠用嗎?”
“……”
越是聊,氣氛越沉悶。
突然,一個什麼東西飛到程苗苗的頭上,她嚇了一跳,動都不敢動:“大江,快,幫我拿下來!”
她活了三十三年,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蟲子蜘蛛之類的。
趙大江連忙去捉她頭上的昆蟲,當那蟲子捉下來之後,他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達叔,你快看看,這是蝗蟲嗎?”
青黃色會飛的蟲子,前翅膀很長,這不是蝗蟲還能是什麼?
牛車上的婦人發出驚叫聲。
“蝗蟲不是去年就飛走了嗎,咋還有?”
“彆自己嚇自己,隻有一個蝗蟲,捏死就完了。”
富貴嬸上前就捏住蝗蟲,蝗蟲瞬間爆汁,她將蝗蟲扔車板上,又狠狠踩了兩腳,這纔算解氣。
俗話說,蝗蟲過境,寸草不生。
蝗災比旱災更讓這裡的村民覺得可怕。
旱災還能期盼降雨,但若是蝗蟲飛來了,不到一天,地裡的莊稼就會被吃的乾乾淨淨。
去年就是這樣,大河村顆粒無收,靠著朝廷的救濟,和秋種春收,才熬到了現在。
誰都不敢再經曆一次。
到了村口,程苗苗和趙大江跳下車,家中隻有吳秀娟在,正在縫補衣服。
程苗苗走進去:“秀娟,去關門。”
鎮上王員外的事給了她一個警醒,有糧食絕不能露出來,否則會引來彆人的覬覦,這也是為什麼她會在鎮上買一口鍋子,鐵鍋反扣在揹簍上,誰都看不到她揹簍裡裝了什麼。
就連趙大江也不知道他娘具體買了些啥。
她先將鐵鍋拿出來,然後將其它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
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麪,還有她這會兒趁機在商城裡買的兩斤五花肉,一大包粗鹽,各種各樣必須的調料,放了滿滿一桌子……她身上現在是一文錢都冇了,下午還得去山上找蘑菇賺點銅板。
程苗苗將五花肉遞給吳秀娟:“今天中午我們吃紅燒肉。”
吳秀娟頓了一下:“娘,紅燒肉是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