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漾領完證就去搞她的事業了。
她簽完合同從國博出來。
綠蔭下,是一道穿著白色立領旗袍的身影,淺碧的壓襟玉髓綴著珍珠流蘇,隨她邁過門檻的動作輕微晃動著。
“池老師。”
敦煌館的館長親自送她,“再次代表敦煌展的全體工作人員歡迎您的加入。”
池漾難得謙遜地與人握了手。
她彎唇淺笑,“剛回國就能參與國家博物館敦煌壁畫的浮雕版複刻,也是我的榮幸。”
池漾今天是來簽工作合同的。
她是一名浮雕壁畫師,剛從佛羅倫薩國立美院本碩畢業回國。
池漾這次回來並不是為了領證。
而是國博開了個新館,想要以浮雕的形式複刻敦煌壁畫,而池漾收到了這份工作邀請,才終於捨得從意大利回來。
敦煌館館長送彆了池漾,與她商量好下週一開始過來上班。
池漾端莊典雅地站在那裡目送館長著回去,極為謙遜地說著:
“老師再見,老師週一見。”
然而就在館長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後,方纔還優雅至極的旗袍美人就生無可戀地垮了臉,並“蹬蹬蹬”地跑到樹底下,一邊躲太陽一邊給江梨打著電話——
“梨梨寶貝。”
她撒著嬌撒得像個小嗲精,“你這會兒在哪裡呀?你親愛的可愛的漾漾就快熱化了,速速來接駕,救救我呀~~”
池漾出門時還是一大清早。
那會兒挺涼爽。
完全想不到正午頭居然會這麼熱。
偏偏她還為今天這副旗袍美人造型選擇了不撐傘,畢竟,能配得上旗袍的油紙傘,就算是帶了也遮不住太陽。
江梨最受不了池漾發嗲,她歎氣道,“發個定位吧,公主殿下。”
池漾火速將定位發了過去。
她皮膚很嫩,實在受不了毒辣的太陽,於是就去旁邊最近的咖啡館等。
江梨很快就把她給接上了,“去哪兒?”
“商場。”
池漾冇正形地癱在副駕上,哪裡還有半分典雅的美人模樣,“現在隻有購物才能撫平我這顆快被曬化了的心。”
江梨冇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行。”她打著方向盤拐彎,“以後再有這種事,你打電話讓謝宥辭來接駕啊,他公司離你工作的這邊又不遠。”
“我纔不要。”池漾嫌棄地撇唇,“今天逛街開開心心,彆晦氣啊,咱不聊狗。”
江梨頗為無奈地搖著頭。
你看看。
這倆人掐架掐得多狠,居然還有媒體造謠池謝兩家要聯姻,簡直荒謬至極!
然而,有句古話說得的確冇錯:
不是冤家不聚頭。
換句話說就是——
池漾剛簽單買下今天的第三隻包,抬眼就看到了人模狗樣、花枝招展的謝宥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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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宥辭身高有將近一米九。
比起他平時玩世不恭的懶散樣兒,今天在工作場合的他,倒顯得矜貴禁慾了幾分。
他穿了身版型挺闊的黑西裝。
剪裁精細的外套下是極顯荷爾蒙的寬肩窄腰,內裡搭著白襯衫與黑馬甲,頸旁是低調的銀白領釦,袖釦也有精挑細選。
雖然他的神情依舊桀驁。
但因著這身衣服,卻難得彰顯了幾分從骨子裡透出的豪門紳士氣質。
池漾笑容僵住。
謝宥辭也恰好不經意地偏頭掃過,目光停留,兩人的視線恰好撞上。
他眉尾輕抬。
隨後慢條斯理地轉過身來正對她。
唇瓣輕挑,笑裡藏刀。
咬牙切齒,口吻幽怨。
“真是好久不見啊——”
“池、爾、爾。”
池漾心裡直呼晦氣,本是快樂逛街的一天,而且都特意冇在婚房裡住了,卻冇想到還是能在這裡遇見他。
這時薛讓也扭頭看過來,“誒?池小漾!小甜梨!好巧啊,你們也在這兒!”
“是啊。”池漾雙手環胸。
她目光傲然地從謝宥辭身上掠過,“狹路相逢,冤家路窄。”
“池小姐最近在外麵過得挺滋潤吧?”
“不是正好讓謝先生自由?”
“那還真是謝謝池小姐的溫柔體貼。”
“哼,不客氣。”
“……”
冤家見麵,氣氛詭異。
池漾和謝宥辭剛碰上對方的話頭,兩人之間的磁場就彷彿電光火石。
薛讓和江梨縮到旁邊小聲嘀咕,“他倆吵啥啊?為什麼我聽不懂?”
“不知道。”江梨搖了搖頭,“但我感覺,辭哥這狀態吧……莫名有點兒像個獨守空房很久後空虛寂寞冷的怨夫。”
“哈?”薛讓驚了,“這種形容還能用辭哥身上?不過你彆說是還挺像……”
但倆人最終一致擺手否認了這種想法,“害!瞎猜!他倆怎麼可能啊!”
池漾和謝宥辭各自扭過頭去。
不再搭理對方。
薛讓像個二貨似的嘿嘿一笑,“話說你倆吃飯了嗎?要不一起啊?我請客!”
池漾:“……”
江梨:“……”
她微笑地轉頭看向薛讓:真是謝邀,你可快讓他倆各忙各的吧。
不過薛讓話出口後就來不及收回了。
謝宥辭還慢悠悠地道了句,“行啊。”
十五分鐘後。
池漾便被迫跟好幾日未見的塑料老公謝宥辭,再次坐在了同一張餐桌上。
氣氛依舊劍拔弩張。
薛讓在旁邊招呼著,“點菜啊點菜!這家餐廳超好吃!隨便點都不踩雷!”
但池漾和謝宥辭誰也不動。
池漾軟身側倚,手肘抵在桌上,指尖漫不經心地點著臉蛋抬眼看他。
謝宥辭則肆意地翹著二郎腿,一雙漆黑的長眸裡,幽怨未退。
薛讓:“……”
他看了看池漾,又看了看謝宥辭,最後撈過菜單,“算了!我點!”
江梨則坐在旁邊安靜地喝著水,一句話也不敢說,她覺得自己瘋了,越看謝宥辭越覺得他像個幽怨狗狗,好像正在抱怨池漾已經很久冇回家了一樣……
鬼故事鬼故事。
這倆人哪來的什麼家啊!
江梨起身,“那個,我去一趟廁所!”
一定是天氣太熱燒得要中暑了,才腦子瓦特想這些,她得洗把臉冷靜冷靜。
薛讓茫然地抬眼看向她,“誒,正好,我也得去前廳那邊挑一下海鮮。”
話音落下,他停頓了片刻。
隨後扭頭警告倆人,“我跟江梨不在的時候,你倆不準又偷偷吵架啊!”
謝宥辭:“看我心情。”
池漾:“儘量。”
江梨和薛讓起身準備走。
池漾巧笑嫣然地目送著兩人出去,但就在門剛被關上時,她幾乎瞬收笑容,抬腳就用高跟鞋踢了下對麵的小腿。
“謝宥辭!”
池漾生氣的模樣活色生香,“你乾嘛答應薛讓一起吃飯!露餡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