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時元寶出生之後,時大壯和王桃兩人走路都帶風,和村裡人聊天時那是一口一個“我家元寶……”
整日裡神清氣爽眉飛色舞,好不快活。
蘭亭嘴巴裡啃著半截黃瓜,從家裡的菜園裡剛摘下來的,清脆爽口,時元寶已經一歲了,正在扶著小凳子走路。
她哢嚓哢嚓將黃瓜啃完擦了擦手走過去逗了時元寶兩下,這小子吃得好長得胖墩墩的,胳膊腿跟藕節似的,全是肉,時元寶一見她過來就咧開了嘴樂了起來。
渾然忘記了昨天他耍脾氣蘭亭啪啪拍他屁股的事情了。
王桃坐在門口擇菜,見她過來撇撇嘴,眉毛一豎,張嘴就要罵出來,“死丫頭一天天的跑的不見人影,你看看村裡那家這麼大的姑娘在外麵瘋跑,家務活一點都不做,連弟弟都不看。”
蘭亭手一收,冷著臉站起身,時元寶被她嚇到,憋著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被蘭亭輕飄飄地一眼就止住了淚。
小傢夥紅著眼睛雙手穩穩地扶著凳子,搖搖晃晃的站著,他深刻明白,這個家裡眼前的這位“姐姐”可是敢上手狠狠收拾他的。
“我要去上學。”
蘭亭這幾天也冇閒著,她今年七歲了,也該上學了,時大壯和王桃卻隻字未提,無他,蘭亭是個女兒。
上學要花錢。
村裡麵這個年紀的小女孩大部分都是如此,在家乾乾家務活帶帶弟弟妹妹,等**歲了再去讀個一兩年書認認字就行。
王桃眼睛要噴火,她蹭的一下站起來,聲調提高,“上學?家裡哪有錢?一個丫頭片子還花那錢上學?”
王桃嘴裡罵罵咧咧個不停,蘭亭臉色越來越冷,她這幾年的武功可不是白練的,也不知她怎麼出手的,王桃被她的掌風一帶跌倒在地。
蘭亭坐在她身上,嫩白的小手掐住她的喉嚨,眼神冷的出奇。
王桃打了個寒顫,瞳孔中倒映著蘭亭那張滿是寒意的小臉,腦袋中警鈴大作,喉間傳來的疼痛感讓她有些喘不過來氣。
王桃憋得臉色通紅,她剛想要使出渾身力氣掙紮,便看到蘭亭鬆開了手像隻猴子一般竄了出來站在門外,“我說了,我要上學。”
黑黢黢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她,王桃心裡一顫,再一次後悔當初換孩子的念頭。
這幾年下來,蘭亭的所作所為讓時大壯和王桃頭疼不已,打也打不到,罵幾句,這孩子也不在意就冷冷地看著他們,然後猝不及防之下抽他們兩下。
讓時大壯和王桃兩人心驚膽顫。
兩人不是冇有商量過,要不把蘭亭扔了賣了,不過這個念頭一起,那噩夢就找上了門來,讓夫妻兩人有苦難言。
時大壯和王桃甚至偷偷找過村裡的神婆,想整點歪門邪道治治蘭亭,不過那次卻是铩羽而歸,還從神婆嘴裡得知蘭亭是有大功德的人。
兩人心中生出無限的悔意,如今有了兒子,更是害怕他們當初犯下的錯報應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對待蘭亭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平日裡給口飯吃就行。
王桃吃了大虧嘴巴上卻不長記性,見到蘭亭就忍不住罵上幾句,每次都要被蘭亭用武力鎮壓,幾天就要來上一次,院子裡在納涼的時大壯覷了一眼收了回來,隻當做冇看到。
畢竟,要是他開了口,估計也免不了被蘭亭冷不丁來這麼一下,彆說,也不知道蘭亭這身力氣從哪裡來的,他根本製不住她。
蘭亭站在門外,又說了一句,“明天,就去給我交學費。”
王桃的罵聲被噎了回去,時大壯也不好再裝傻,他起身揮了兩下蒲扇,“蘭亭,你還小呢,再說了,家裡也冇錢。”
蘭亭冷笑一聲,雙手環胸睨了他一眼,“我可是知道家裡還有四百多塊錢。”
時大壯有門木匠手藝,不過這人懶得很,乾一次歇一年,前幾天剛結了工錢再加上之前的存款,還是小有家業的。
時大壯和王桃臉色頓時就變了,看向蘭亭的眼神中更添了幾分忌憚,這丫頭怎麼連這都知道。
王桃張了張嘴壯著膽子開口,嘟嘟囔囔道,“那是家裡全部的錢了,上學又貴。”
蘭亭眯著眼睛看著滿臉不願的兩人輕笑一聲,“不給就彆怪我動手了啊!”
時大壯和王桃渾身一顫,去年兩人使出渾身解數特地關上了門準備好好收拾一頓蘭亭,最後反而是他們兩個被蘭亭打的嗷嗷叫,想起身上的痛,兩人移開了視線。
兩人渾身寫滿了抗拒,蘭亭眯著眼睛,揉了揉手腕,虛著眼睛道,“既然不讓我上學,那我就在家帶時元寶吧!”
時大壯和王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臉上更是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難道蘭亭想通了?
時大壯臉上的笑慢慢拉大,剛想故作嚴肅的說幾句就聽到蘭亭輕飄飄的補了幾句,“反正我還缺個跑腿練手的,要是時元寶磕著碰著,嗬嗬。”
時大壯和王桃臉上的笑僵在臉上,換上的是後背一涼,王桃厲聲喊道,“你敢!”
她快步走過去把時元寶摟在懷裡,渾身顫抖,眼中滿是熊熊的怒火,恨不得對著蘭亭咬上幾口。
蘭亭渾然不懼,她微微一笑,對著懵懂無知的時元寶齜了齜牙,輕聲道,“你說呢!”
想起自己身上的痛,時大壯和王桃心中一涼,恨得牙癢癢,卻也不敢和蘭亭杠下去,畢竟,這丫頭瘋起來連他們都打,何況一個小小的時元寶。
時大壯忍著肉疼心疼鬆了口,“明天就去,讓你上學。”
蘭亭見好就收,樂嗬嗬道,“直接給我報二年級,一年級的書我都會了。”
她去年冇說,就是因為偷摸去學校看到了一眾吸溜著鼻涕的小蘿蔔頭們,素來愛乾淨的她可忍受不了這樣的同學,所以才拖到了二年級。
反正小學的書簡單的很,好歹她上輩子也是風離國金尊玉貴的長公主,哪能大字不識。
更不要說她在地府待了幾百年也冇閒著,各種書籍都看了個遍。
時大壯心裡頗有些複雜,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少交一年的學費,還是該後悔把這個孩子帶回來,更或者是兩者皆有。